许星空的手臂被人拽住。
她先是一惊,但当快速意识到拽她手臂的人是谁时,顿时就想把手抽回来。神了,这人怎么老是阴魂不散,她的话不是说的很明白了吗。
但这次,严嘉乐没有给她机会。
“你放开她!”唐景见许星空被纠缠,直接出手相助,推了一把拽住她的男人。
男人不经推,这一下,将男人推的连连后退。
唐景自然没心思关心男人怎么不堪一击,转而看向许星空,充满关怀的问:“星空,你没事吧。”
许星空则看向严嘉乐,一时没听到唐景的话,她看出来了,严嘉乐很不对劲。
脸色发白,唇色更甚,毫无血色,跟张纸一样,在这大寒天里,他的额上竟然诡异的冒出滴滴汗珠。
她眉心皱起。
“你怎么样了?”许星空朝严嘉乐走去,语气里的担心藏不住。
严嘉乐捂着发痛的肚子,见她还会搭理自己,算有良心,他轻轻的哼一声,有点置气的意思,气若游丝的开口,不解释,而是道:“跟我回去。”
许星空觉得他莫名其妙,还得寸进尺了是吧。
他们又不是什么关系,凭什么跟他回去,凭什么用的是回字。
她白他一眼:“你要是不舒服就去看医生,我要去跟我朋友喝……”
许星空嘴里的酒字还没出口,手臂再一次被他抓住。
他握住的是她的手腕,比第一次有力,他掌心的温度偏高,但许星空感受得出来,他的手在微微发颤。
她抬眸认真看他一眼,他的状态,似乎比她想的还要差。
“星星。”严嘉乐收起那点小傲娇,这一声叫唤,无比的软,有讨好的意味在。
许星空的心脏,轻轻的咯噔一声,不受控制的跳乱了。
她知道,这种状况是很危险的。
其实在她内心深处明白,她与他之间,门不当户不对并不是主要的问题,最最主要的,是她记得他之前提出要和她拍一张照片然后放在网上,目的好像是要给某个女孩子看的。
那个女孩子,才是她心中的一个结。
她向来独立自由惯,出去得多了,对很多事情也看的较淡,换言之就算她再喜欢一个人,但那个人若心底已经有了人,她进去也只是站在代替的位置上的话,那她宁愿擦肩而过,也不愿进去。
当然,这话是万万不能说的。
指着人的心坎说这些,是不道德的。
而且她也不觉得,凭他们睡过一次的交情,她就有资格对他的心指手画脚。
“嗯?”严嘉乐见她久久不说话,沉默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样的许星空让他捉摸不定,有些不安。
许星空深吸一口气:“我带你去医院。”
好吧,现在不是适合想儿女情长的时间,看他的模样,当务之急是应该去医院。
严嘉乐点点头。
许星空回过头,对站在一旁的唐景露出抱歉的表情:“对不起啊,我朋友不舒服,我现在得马上带他去医院。”
朋友?
严嘉乐一听到这关系,立刻抬起左臂往她肩上一搭,故意在对方面前宣誓自己跟许星空的关系不一般。
同时他也纳闷,这女人的魅力怎么那么大,先是走了一个林生,现在又来一个。
许星空惦记他是病人,以为他是要依靠,便没有管他的动作。
唐景却清楚的看见了严嘉乐带着示意的味道,他勾唇,也不恼:“好。”
“那你快去找朋友吧,再见啊。”许星空道别完,就搀扶着严嘉乐到当地一个小小的卫生所。
卫生所面积很小,也很简陋,一进屋两边坐满了人,有人是被冻伤的,有人需要吸痒,一股药味扑鼻而来,而卫生所里头有两间用布帘挡住的房间,看进出护士手里拿的针水,估计是输液室吧。
“我们回去吧,我休息一下就好。”严嘉乐立刻皱眉,想逃。
他见过最次的医院,都不带这样的,这里,就像电话剧里演的那些黑心诊所。
许星空自然不理他,头也不侧道:“医生,麻烦看看他。”
“好勒,坐下吧。”被称为医生的男人岁数也不大,是个国人,普通话说的十分流利:“哪里不舒服。”
严嘉乐早在许星空的压迫下,已经坐在小小的木椅上,老实回答:“肚子痛,吃了一碗面之后就开始痛了。”
“应该是肠胃炎。”医生瞧他的脸色,一下子下定论:“是在小吃街那边吃的吧,每天都有不少的人中招来我这里求医,里头坐着输液的,百分之八十都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是。”严嘉乐不得不服,看来真是那老奶奶的面出了问题。
“……”许星空愣了愣,像是不相信医生所说的话一样,然后转头向严嘉乐求证:“你竟然去小吃街吃东西?”
她以为像他这种大大少爷,吃东西都会首选那家旋转餐厅呢。
严嘉乐听的眉头直皱。
什么叫竟然。
她这话,好像他们之间距离很远似的,她新认识的那个男人看起来不简单,她也不带人去小吃街么,为什么他去了,她就显的奇怪?
“不行?”严嘉乐反问一句。
而且也不看看谁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因为她,他至于在小吃街吃下一碗有问题的面条吗。
幸好那面毒性不大,否则他该躺着出去了。
“不是……”许星空觉得他这话颇有针对性,但一时又想不明白,便作罢,转头问医生:“那他需要打针吗。”
严嘉乐一听打针,头皮发麻,下意识就是开口拒绝:“我不……”
“需要。”医生淡淡的,打断了他的念想。
“……”严嘉乐无语。
“你不会怕打针吧……”许星空瞄他一眼,觉得好玩,没想到这么大一个男人,竟然还怕打针,那不是女人身上才会出现的戏码么。
“谁怕了。”严嘉乐不想理她。
确实,他这不叫怕,只是小时候生病,打针水往往要打一天,他妈是坐不住的那种人,往往陪他十几分钟就要出去逛街,他爸又疼老婆如命,在陪他打针和陪老婆逛街两者之间必定选后者。
女人,逛街一逛就是一天,所以小时候,每次打针他都是一个人坐着或者躺着,孤零零,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因此,才心底有点排斥而已。
说话间,医生已经开好单子,递给一旁的护士去配药水,朝两人道:“进去坐吧。”
“好,谢谢医生。”许星空将严嘉乐扶起,带他进输液室。
输液室里差不多都坐满了,看来这边极寒的天气让大家的身体都遭不住,许星空见角落有两个连着的空位,就扶这位大少爷过去。
刚坐下,护士就拿着托盘过来,备针,打针,一气呵成。
药水只有两小瓶,看这滴速,估计两小时能搞定。
许星空眼睛向旁边瞄了瞄,发现倚墙处有杂志架,她走过去翻翻,看见有自然系列的杂志,颇有兴趣的拿起来回到座位处,翻了翻。
看看别人怎么写也是好的。
严嘉乐一直在看她的动作,见她一副准备长期作战陪他的模样,他不太相信的问:“你也在这?”
“嗯,不然呢。”许星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起码要打几个小时,你无聊可以先走的。”其实他不想她走,但他好像也没资格把她留下来。
“没事,我看看杂志。”许星空道,怕他良心不安,她又说:“放心吧,我出去的时候经常要等车,等各种东西,我习惯了,我不怕等的,因为我会自我娱乐。
会自我娱乐。
这五个字,莫名的,让严嘉乐心颤了颤。
其实他除了打针的时候稍感无聊之外,在其他时间,他身边一直不缺人,不管是一直待他很好的父母,还是一起长大的朋友,或者别人……
总之,他身处的环境总是热闹,总有饭局和聚会等着他参加,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需要自我娱乐呢。
许星空见身边的人沉默,怕是他又想到别处去了,她没抬头:“其实这对于我很正常啦,我家里人不多,朋友也少,没大少爷你生活那么丰富。”
所有独处的时间,肯定比他多。
但许星空又想到,他活在那么闹腾的世界里都一个人出来旅行,再回忆起他要求同她拍照特意给那个女孩儿看的事情,怕是那个女孩儿做了令他伤心的事,他才独自出来散心。
没想到,却会遇到她,他们之间还发生了儿童不宜的事。
按理说,这件事肯定给他造成困扰,他看着也不像不会负责的人,所以他的种种行为,都只是为那一夜在“负责”而已吧。
许星空这么一想,越觉得自己不能耽误人了。
严嘉乐不想在这话题上多停留,陡然一转,用一副说教的语气:“外面的世界好人多,但坏人也多,你忘了自己被尾随的事情了?”
他特意提醒她那件事,就是让她别轻易去相信陌生人。
就像今晚跟她一起吃饭的男人,先是教她滑雪,又和她一块吃饭,说没企图,他才不信。
“是,别人都是坏人,难道你就不是了?”许星空很随意的接话。
严嘉乐则不解了,嘀咕一句:“我哪里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