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离京都有近八十里的路程,若按顾汐宁的速度,只需半个时辰就能到达。
太子胯下的马也是难得一见的良驹,他本身又在军旅呆了数年,骑术颇精,真跑起来不会比顾汐宁慢多少。
不过他们后面还跟了个顾四,外加顾承泽这个几岁的孩子,即便有人带他,骑马速度太快,他也有些吃不消。
为了配合众人,顾汐宁与谢瑾澈奔跑的速度不算快。
跑到皇陵脚下,一共耗费了一个时辰一刻钟的样子。
用这样的速度骑马,其它人都显得气定神闲,唯有顾四,跑到山脚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
“小四,以后你每天早上和承泽、浩子他们一起起来训练,再敢睡懒觉,我就打断你的腿。”
顾汐宁看着在场这么多人,唯独顾四一人累得像狗,心里既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板起脸训斥。
“汐娘,依我之见,你不如干脆把他扔到军营去,让他在里面摸爬打滚几年,再多的毛病都能扭过来。”
原本因顾汐宁疏离的态度有些心烦意躁的太子,瞧着他们姐弟的互动,唇角不自觉的浮出一抹笑意。
这么些年过去了,汐娘对待亲近之人急躁的毛病还是没变。
“殿下你饶了我吧,就我这小身板去军营,用不了三天,估计就被折腾得没……”
顾四一听,顿时嘟嚷了起来,最后一句话在顾汐视越来越冷的视线中缩了回去。
“哈哈,还是你亲自训比较合适,这小子也就你治得住。”
没少和顾四打交道、对他的性情颇为了解的谢瑾澈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殿下,时辰不早了,咱们上去吧。”顾汐宁恨铁不成钢的收回视线。
“好。”谢瑾澈点了点头。
这里是山脚,两千护陵军驻扎在山腰,几人骑着马,来到半山腰的驻营处,将马匹寄存在这。
这此地到山顶的皇陵,还有两百多米距离,这段路比较陡峭,马上不去,只能步行。
区区两百余米的山道,对在场的人来说并没有太大的难度,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众人就到了山顶。
谢瑾澈刚踏入山顶,两名负责仪程的大臣就迎了过来,恭恭敬敬的朝他行礼:“殿下。”
“岑大人,傅大人,不必多礼,准备工作都做好吧?”谢瑾澈问。
“已经好了,祭典随时可以举行。
顾将军?你这个时候应该在边关吧?怎会突然出现在皇陵?”
这两人起身之后,其中一人的目光落在顾汐宁身的时候,像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般低嚷起来。
说话的是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官员,身上穿着一袭绯色官袍,姓岑,是正五品的礼部郎中。
此人出身奉安城有名的望族岑家,从前朝到大靖,岑家共出了三妃两后,一公三侯。
他们一向以儒家正统自居,极力维护男权,认为女子当柔顺,应严格遵守男主外女主内的生存规则。
像顾汐宁这种以女子之身,却不安闺阁之道,跑出去驰骋疆场,还成为一方统帅的人,他们十分看不惯。
当然,以顾汐宁如今的名望,还有皇帝对她的宠信,这种不满在明面上他们是不能表达出来的。
“哦,是这样,岑大人,今年二月份边关传捷报回来的时候,顾将军就跟着发了一封私信回来请假,说想于清明回来给顾侯爷上柱香。
此乃再正常不过的人伦常情,父皇自然不会不允,因是顾将军的私事,就没通知礼部。”
顾汐宁尚未来得及答话,谢瑾澈就先一步接过了话头。
“原来如此,西境战事已了,顾将军趋着清明请假回京祭父,倒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顾将军,你既是因私事归京,就该低调行事,却为何让太子殿下为了等你一人,而差点延误最佳祭祀时辰?
还是说顾将军觉得自己打了这么大的胜仗,就恃功自傲,认为自己不管做什么都理所应当?”
岑大人点了点头,紧接着又将火力集中到顾汐宁身上,一脸声色皆厉的盯着她质问。
他此言一出,顾四和顾承泽忍不住朝他怒目而视,傅大人则听得微微呆了一呆,谢瑾澈的眉头更是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岑大人什么意思?是在意指他公私不分?还是纯看汐娘不顺眼,存心找她的麻烦?
不过不待他开口,顾汐宁已经走到岑大人面前,笑眯眯的看着他:“岑大人刚才是在说我恃功自傲?”
“不错......”他刚吐出这两个字,便见一只拳头在眼前放大,紧接着他的身体就飞了起来。
“一言不合,就殴打朝廷官员,这才叫恃功自傲,懂吗?当然,我这不是藐视国法君威,而是在配合岑大人你的言行。
你身为礼部郎中,说话却完全不问缘由,一味信口雌黄,这样走出去丢的可是陛下和朝庭的脸。
我知道你们岑家人的德性,顽固迂腐,最是不喜女子抛头露面,而我的出现,就像根插在你们心头的刺,时刻恨不得除而快之,但你得找对方法啊岑大人,像现在这般胡言乱语起得了什么作用。
让我猜猜,是什么让素来以谋定而后动称着的岑家人行事如此大失水准,嗯,大概是因看见我安然归来而感到不安吧?
如果我没记错,此次西境大战的粮草调拨,就有你岑家一份,这一次战事打的那么艰难,原因你应该知道吧?
你岑家与周家沆瀣一气,这些年都做了什么污糟事,自己心里清楚,我还没去找你们算账呢,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怎么,就凭你,也想和我扳手腕?”
岑大人砰的一声落在数米外的草地上,顾汐宁亦步亦随的跟了过来。
但见她背负着双手,弯着腰,以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盯着岑大人开口道。
“你,你......”羞怒攻心的岑大人眼前一黑,生生被气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