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蒙等了很久都没有人来找婴儿,他担心婴儿的安危,便把婴儿带回了家。
钟毅变成四脚蛇也跟到了格蒙家。他听到格蒙妻子温柔地说话,看到格蒙煮了鱼羹,小心挑出了鱼刺,喂给海豹婴儿吃。
夫妻俩非常高兴,说如果没人来找就自己养起来。
钟毅终于放心了,他转身离开,摇摇晃晃回到大海边,一头扎在大海里睡去,他太困了。
醒来后他就回了十八水怪那里,决定把他们安葬。一边挖土,他一边想,这些水怪不知有什么古怪,别影响到了他们的新生。
于是他一个个搜了他们的身。
咦?介石?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可是助至宝异化的东西。搜下去他果然找到三块至宝,以及许多介石。
唉,他们真的是在作死,这些东西存在的地方必含邪煞,不是见人能顶得住的。
他思考片刻,决定像以前那样把至宝封在自己体表的尾巴鳞下。
他刚把至宝封掉,就感觉周围气场变了,不像以前那么闭气不适,瘴气也似乎淡了些。
难道是这些东西造成的瘴气?
他拿出乾坤袋,开始装介石,却发现介石品种不全,少了种亮晶晶的黑石。
所以,就算现在有人拿至宝和介石做异化都做不了。
这附近肯定还有奇妙,反正自己认得,又人鱼国离的这么近,为了人鱼国自己也要处理一下,虽然不一定能处理干净,但总会更好点。
于是,他开始拣拾那些介石。就这样他累了就睡,醒了就拣,日子一天天过去。
他醒了很多次,印象中恍惚过去六七个月,这天,他捡起地上的一块介石,捏在手中,再看有没有了,却好像没有了。
他把介石放进乾坤袋里,在那瞬间,他忽然觉得眼前畅亮异常。定睛一看,他发现周围变成了宽阔无比的金银财宝山。
!
蒙尔斯,真的有宝矿!
难道是至宝和介石造成的影响,掩盖了这些宝藏?可为什么几十年前这些宝矿都没掩盖,现在被掩盖了?不可理喻。
不过,相对于这件事,还有件事现在需要做,自己醒来的日子总合大约有六七个月,乘于五大概过去了三年,得去看看那只海豹了。
夕阳西下,禇色的阳光眩染着海岸更加迷人。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小少年,站在离海水只有一尺远的地方,默默地注视着海洋。
他的目光从岸边的水域慢慢向远处推进,一分一厘,每一点水域都没放过,然后他的目光从海平线尽头往自己身边拉,直至岸边。
他的目光灼灼,恳切而虔诚,带着丝丝的急切和无奈。
在他的不远处是个简陋的码头,码头上有几根用于固定船缆绳的柱子,几个男人正在固定船只。
他们固定好船后,就开始把船上的鱼篓往岸上缷。
“格蒙,你看你儿子,又在那盯大海,他经常一盯就是一整天。”高个子壮汉说。
格蒙用手扒开花白的挡眼睛的头发,看了眼少年,没有吭声。
旁边的较矮的男人说:“他真的很像海豹,你看他的眼睛,看他的身形,就像一只海豹,你说他会不会突然消失,回到海洋?”
格蒙叹息,说:“也许,从他一学会走路他就喜欢待在岸边,盯海洋看。”
三个人把鱼缷完,各自带着自己的鱼获回家。
格蒙说:“西蒙,回家了。”
少年看了他一眼,默默向他走来,一起往家的方向走去。
几天后的午后,少年照常站在那里看海。
钟毅冒出水面,甩了甩头上的水,就听到一个声音响起:“你总算来了,你怎么这么久才来?”
他回头,却诧异地发现说话的是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他有点懵了。
男孩子先是用责怪的眼神看他,然后恳切地问:“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接触海水,回海洋去?”
钟毅愕然睁大了眼睛,说:“你是海豹?你怎么这么大了?”
他一头雾水地看了看男孩子,脑子里忽然灵光一现,问,“现过去了多少年?你们在这待了多久?”
“十二年了。”
“什么?已经十二年了,怎么我感觉只过了几个月?”他摇头叹息,“看样子我睡了十几年。”
自己的瞌睡症更严重了,以前是五天一醒,现在,好像是以前的几倍了。
他的心悬了起来,十二年了,唉,蒙尔斯的问题还没处理完呢。
原来如此,原来是自己错怪了他。少年松了口气,缷下了心防,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大海?”
“现在可以,我把蒙尔斯海岭的魔石清理了一遍,但你们最好别回蒙尔斯,怎么样都有影响。”
“我们不回去,在那里都待怕了,可我们都聚在这个身体里,天天吵架,很是不方便,能不能把我们分开来?”
“能啊,可是要找到新死的躯体来承载你们,这一下子上哪里找,你们要等……”
“那边有很多刚被鸟啄死的小乌龟。”
“啊~好,我们过去看看。”事情这么凑巧,那么自己可以一步到位解决他们的问题了,钟毅感到心头一松。
在陆地的另一边是一片大沙滩,许多小乌龟正在破壳而出,它们向着大海飞奔而去。
而天空中飞来一群肚肥肠圆的海鸥,它们轻蔑地看着渺小的乌龟仔子,闲庭信步式踱到乌龟面前,把它们一只只啄死,却又不吃。
好残忍啊,地上到处都是没气的小乌龟。
钟毅赶走海鸥,看着那些幸存者扑向大海。适者生存,物竞天择,多无奈的淘汰制,很多动物能活着都靠运气。
他惋惜地翻拣那些死去的小乌龟,挑出一些伤口不大的,先处理了伤口,然后拿出师父的术法书,他又忘了施术方法。
终于将挤在一个身体里的十八道灵魂转置出来,在还剩最后一道灵魂时,钟毅问那道灵魂,要不要留在海豹身体里?
对方拒绝了,他说他挤在这个身体里弊得要死,坚决要离开,于是,钟毅把他也转置出来了。
看着小乌龟们一只一只向远方游去,他不禁长舒一口大气,总算又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驱散了海风带来的丝丝凉意。小雏菊们神情地招摇着花瓣,似细语哝哝,要是自己一直住在这里也很美好。
他把自己藏进花海里,闭上了眼睛,聆听微波荡漾,鸟语花香,渐渐有了些困意。
再次醒来,已不知是多少天以后了,他坐了起来,打开结界,却看到自己遇上海豹少年的地方站着一个老年男子。
那男子满头华发,一脸沧桑,他忧伤地看着大海,孤寂地叹息着。
一高一矮两个中年男子从内陆方向走来,高个子男说:“我都说了,这就是个海豹,迟早要回大海的。”
矮一点的男人说:“白养了他十二年,没声没响就走了,一点良心都没有。”
!
原来那老年男子是收养海豹少年的人——格蒙,自己居然忘了叫海豹向他道别,也忘了感谢他。
格蒙的神情十分阴郁低沉,说:“早就知道他会走,预料中的事,他天天都在这看海。”
高个子男说:“可你怎么办?原以为来了个孩子能陪你到老,结果一场空。”
格蒙木然地说:“能怎么办,就这样子过了,还有什么办法?”他的眼中滚出了泪珠,簌然落入雏菊之中。
那两个男人叹息,对他说:“需要帮忙就来找我们。”
两男人离开,格蒙依然在原地嘘吁。
钟毅一脸歉意地走了出来,来到格蒙身边,说:“你好,你是格蒙吧?我是您孩子的朋友。”
格蒙眼神蓦地一亮,说:“他回海洋了?”
“是。”
格蒙微思忖了一下,说:“他是海豹?”
“是。我很抱歉,当初把他送到您身边时因为有事耽搁了,没来见你。走的时候我们又急急忙忙,没让他来跟你道别。他~”
钟毅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海妖的事情很复杂,也不好怎么说,他想了一会儿,说:“挺抱歉。”
男子的表情略缓。
“这样,您在这儿等我,我去取点财宝给您。”
“我不需要财宝,这些东西对于我来说毫无意义。”男人摇头拒绝了。
“抱歉,早就该给您的,让您跟您妻子过好一点。”
“不需要了,她已经去世多年了。”
“啊~,”钟毅只觉心被暴击了一下,就怪自己的瞌睡症,那么严重,一睡就是十二年,“抱歉,不知道我能给你什么?”
“不用了,反正是活不久的人了。”格蒙说。
钟毅只觉心口很堵,有点难受,他看了看大海,问:“您会游泳吗?水性好吗?”
格蒙不以为然地说:“渔民都会水。你要做什么?是带我去见他吗?不用了,让他自己好好过吧。”
“不是,我是想问,你想不想做个海妖,能多长个几十年命,不过我看你的心态很不好,很悲观……”
格蒙立刻回答:“我愿意。”
?
“可您的心态……如果没有积极生活的心……”
格蒙兴致高昂地说:“我有,我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我以为人就只能活个几十年,毕竟大家都活几十年。”
哦!
钟毅淡笑,说:“海里比岸上机会多得多,但风险也更多。
所以需要积极向上的心,努力躲避大鱼吃小鱼的事,有些妖可以活个几百年,全在于自己积不积极生活。”
“我会积极生活。”格蒙高兴地说。
钟毅看到他的精气神都变了,这才放下心来,人人都贪长寿,但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长寿,不知调节自己、怨天尤人的人是不适合长寿的。
什么叫无巧不成书,钟毅深深体会到了,因为他刚巧就拥有三套介石,正好配三颗至宝,多一套都没有,整个蒙尔斯岭他就捡到了三颗黑晶石。
钟毅给格蒙做了异化,把那块至宝和配套介石留给他。
告诉他如果需要朋友助力,就去人鱼国找巫师,自己是人鱼国的巫师亚历山大,但他用了现在的入妖方法,可能不适合练巫术了。
格蒙只说自己白得几百年寿命他已经很高兴了,不做其他想法了。
钟毅告别了格蒙,就回到蒙尔斯海岭,继续寻找异常的东西,又找到些介石,拿走后,整个蒙尔斯海岭变成了一个巨型的锅状宝矿。
锅状宝矿只在边缘有一圈海草丛,里面夹杂着少量的药材和灵石,而他想要的三昧真火材料一丝一毫都没有。
失败了,十二年的苦苦查寻终成一场空,他想把科契夫灰飞烟灭的想法彻底落空了。
科契夫是个定时炸弹,他长生不死,那就说不定哪天会从结界中出来,继续为害一方。而自己只险胜他一点,他其实不太怕自己。
而众巫师他就更不怕了,而埋在岸上的强盗也可能还活着,可以继续帮他,那么,人鱼国巫师就继续有危险。
对科契夫做思想教育?蛮难,人心一旦变恶,就很难扭转回来了,而且他还有恶魔诅咒在身,恶魔诅咒会逼他继续杀巫师。
钟毅想到这,整个心都乱了,不停地挠头发,到后面都烦恼得扯头发了,三千烦恼丝啊。
宝矿折射出亮闪闪又刺眼的光芒,他不禁火起,暴起,施封印术把它掩盖,这一路掩盖过去,又花去了半天时间。
他又累又困,又睡了过去。
待他醒来,只觉脑中十分清明,忽然想到,万事自有定数,有的人苦苦追求一生都无法获得长生机缘,有的人却天上掉馅饼获得长生机缘。
上天是不会随便给予人的,他科契夫能获得长生机缘,也就说明上天在怜其苦、怜其所受过的罪在补偿他。
而他最后因为造掉了百万条命才被自己所克,自己恰是他的克星。而他会对上自己也注定了一件事——自己恰是他的惩罚者。
综上所述,他没有偿还清他的罪孽应该是出不来了。天不帮恶,而且还是大恶,而自己作为他的惩罚者,应该也能忠于职守永远困住他。
对,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就守在这里,永远做他的看守者,不必庸人自扰,妄图改命,顺其自然吧。
钟毅想清楚了这一点,便没再犹豫,直接往师父家走去。
回想结束,钟毅看向师父,不知师父知道灭不了科契夫会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