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乡才的前半生经历可以说是在开挂。
三岁学剑,五岁精通自家剑法,十岁学尽所有能找到的剑谱,十三岁初战便战胜蜀中第一剑客,此后一年间连续战胜二十九名高手,名满中京。十五岁闭关悟剑,十八岁出关领悟剑意,从此正式步入江湖顶尖高手的行列。当时奕剑门老掌门尚在,一门两剑意的特殊待遇奕剑门也曾经享受过。
但之后的故事和所有人预料的有些不同。
二十岁,无名无气的贾地来到中京,连挑五十三家武馆。第一家便是奕剑门,贾地车轮战连续战胜司马乡才和老掌门,老掌门因此气息大败,不过三年便撒手人寰,司马乡才继任掌门。
二十五岁,三位师兄不满司马乡才成为掌门,带领大量门人弟子远赴东都略阳,号称对外开拓门派影响,其实是自立门户,司马乡才因出身低微无力阻止,奕剑门式微。
三十岁,司马乡才寄以厚望的长子夭折。
三十二岁,司马乡才发妻亡故。
三十五岁,司马乡才大弟子和人在东市争执,失手打死一名观战的官员,被判处流放西域。
三十七岁,司马乡才次子亡故,司马乡才大病一场,病愈后发现失去生育能力,自此他只剩一名女儿常伴左右。
三十九岁,连遭打击的司马乡才领悟剑意外放的更高阶段,能够释放剑气,同年挑战已经是大魏第一高手的贾地,惨败。
四十岁,就当司马乡才自觉剑意更胜想要再次挑战贾地的时候,管不平如流星一般闪耀登场,司马乡才再次惨败。次年,司马乡才偷偷将女儿嫁给管不平作为小妾,两人亦师亦友亦亲,开始私下交往。
四十二岁,司马乡才在和管不平的交往中自觉剑意大成,第三次对战贾地,三败。
四十三岁,败给刚出山的风满地,正式认领中京高手背景板的名号。
四十四岁,败给西域剑客安长久。同月,安长久被管不平一招击败,发誓再不入中原。
四十五岁,在不用剑意只比拼剑招的情况下败给司马雷长子司马长安。同月司马长安随征东将军出征,并带走大量奕剑门弟子作为亲卫。后几年多有奕剑门弟子如靖安台为巡骑。
四十六岁,在皇宫的邀宴上第四次败在贾地手中,但双方气氛十分友好。因大量弟子为国效忠,老皇帝亲赐奕剑门笔墨,以作嘉奖。
从四十六岁起,司马乡才再没有出手的记录。他的后半生似乎平静了下来,直到今天!
李小虎才只有十五岁,自然不理解司马乡才一生有多么的坎坷,他还在惦记着获胜后能大吃一顿,顺便让大师傅高兴,二师傅如果高兴也可以。
司马乡才看向李小虎的目光的复杂多了。十五岁,这是一个多么怀念的年龄,那一年他才刚刚摸到剑意的门槛,当机立断的选择了闭关修炼。但其实他知道,还有一种方法可以激发剑意。
更多的实战。
但司马乡才惧怕了,因为以当时的局面,他再继续挑战就只能选择领悟意的真正高手,而他不愿意尝试失败的感觉。
当司马乡才出关并领悟剑意时,他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无比的正确。但后来,他却输了更多的决斗。
如神一般的贾地,比他天才一万倍的管不平,永远潮气蓬勃却只要一和人说话就会脸红的风满地...
一个个高手横压在司马乡才的头顶,让他喘不过气。
后来,司马乡才学会了妥协,为了门派,为了孩子,也为了生存。
司马乡才和管不平约定好,他的大外孙也就是管不平的私生子将继任秋风馆,而管不平的第二个孩子将继承奕剑门,两大门派将作为兄弟门派在中京扶植并永远强大下去。
司马乡才还抱上司马泰的大腿,任何人入得奕剑门不仅能学会无上剑法,还将获得一条通往官途的大道。以此为契机,奕剑门才将略阳的分家门派一点点压制下去。
司马乡才更学会了表演,只要能让奕剑门生存,只要能增加自己的声望,假打假败而已,只要筹码足够,他绝对不会有半点犹豫。
但是面对李小虎,这个两天前还是小乞丐的孩子,司马乡才知道自己不能输,如果输了,他苦心为奕剑门争取的很多权利和优势将不复存在,没有人会加入掌门输给乞丐的门派,奕剑门和靖安台的良好关系可能也会失去。他苦熬了半生才拥有的所谓中京武林名宿的地位可能也将不保。
所以...
“对不起了,小孩子,这一战,我必须胜。”
噌!
司马乡才拔出星野剑,一招仙人指路中规中矩的指向李小虎。这一招既不凌厉,也没有附加剑意,完全是长辈对战后辈时常有的操作,简单说就是先让你一招。
李小虎没有什么尝试,却也没傻到去接这一招,而是后跳一步,躲避开剑锋,一番应对在外人看来却也中规中矩。
可惜这些围观的高手不知道,这只是关明辉对李小虎的嘱咐:只要司马乡才不用剑意,李小虎就不许应战。
因为关明辉知道,一旦他为李小虎设计的战术被是司马乡才发现,李小虎将没有获胜的希望。
那么李小虎的杀招究竟是什么?
不要急,马上就来。
司马乡才见李小虎很讲礼貌心底略微放下担忧,看来李小虎挑战他很可能只是为了扬名,就算他现在名望不如那三个人,但只要李小虎能和他打上几十招,也是足够能将名气提升一个档次的。
但前文说了,司马乡才现在活得极其小心,即便在某些时候他和人对战中相让那也是实现谈好价的,李小虎这种直接上门拍脸式的挑战,他才不会手下留情。
一招礼貌性招式过后,司马乡才手中星野剑一转,紫色的剑意在剑锋上流转,剑锋像布条一眼在空中划出一掉S线,正是奕剑门分星剑法中的杀招剑分天野。
李小虎心道终于等到这个时刻了,不屈剑意登时爆发,长剑如被火焰吞噬一般燃烧起来,他双手持剑横向一斩,竟是完全不防守,以攻对攻,仿佛要和司马乡才以命换命一般。
司马乡才却是吓了一跳,偌大的奕剑门可以说是只靠他一个人支撑,他的小外孙才刚八岁,女儿刚刚怀上二胎,一旦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奕剑门很可能会瞬间垮掉,他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于是星野剑剑锋一转,剑招由剑分天野变成了星坠如雨,这是坠星剑法中最强的防御剑招,名字虽然绚丽,但其实和流星没有什么关系。星野剑在剑意的影响下盘成一个圆,理论上能抵挡任何方向来的攻击。
李小虎的横斩劈砍在变成圆形的星野剑上,剑意碰撞下爆发出一股股能量波动,还好两人的剑意级别一般,周围观礼的高手也不在少数,纷纷为自家子侄徒弟拦住碰撞的剑意,一时间倒也没有人受伤。
司马乡才见李小虎才刚刚领悟剑意一天就如此强大略微有些吃惊,但他经验丰富倒也应对自然,在剑意帮助下运转星野剑准备反击。
司马乡才的剑意脱胎于他从小对剑道的领悟,特点和牛进类似,能在任何情况下帮助他保证剑招的出招的完成度,小幅提高对抗中的韧性,不容易被击倒,偶尔还能在奕剑门的独门心法加持下预料到对方的出招,可以说是十分适合剑客使用的全能型剑意。
而李小虎的剑意只有一个特点,不屈,也说就是这家伙性子倔,意志高,遇强则强,强行五五开。按小右的话来说就是这完全是个适合主角模板使用的剑意。
关明辉教给李小虎的三招破敌战术就是建立在这种主人公剑意之上的。他早就知道比剑招李小虎不可能是司马乡才的对手,想赢,想要占据先手只能比谁更不怕死。现在,随着司马乡才的变招,这场决斗的先手已经掌握的李小虎手中。
此时,司马乡才还不知道他距离失败只剩两招,李小虎不怕死的攻击虽然抵消了他的第一招,却也露出全身的破绽,如此巨大的破绽他不可能不把握住,他在剑意的帮助下再次率先发招,这一招叫斗转星移,和某姓慕容的独门绝学一个名字,却是司马乡才在全会贯通本门剑法后自创的招式,招式繁复无比,可以说是只有星野剑才能使出的招式。
星野剑的剑锋,剑尖,乃至剑脊,剑柄,在这一招斗转星移的驱动下全都变成可以杀人的武器,以不同角度几乎在同一时间攻向了李小虎。
李小虎由于前一招招式用老,剑锋无法回转,无法防御。而就算他能够爆豆将剑锋扭转回来,在如此绝妙的一招下,也几乎不可能防御从各个角度攻来的这招斗转星移。
但他无需防御!
因为关明辉交给他的第二招并不是剑法,而是一种运用气息的法门,它有一个响亮的名字——狮吼功。
李小虎的第一招横斩连普通的剑招都不算,就是在搏命寻求司马乡才主动攻击,吸引司马乡才近身,而前置时间较长的狮吼功,在李小虎施展第一招的时候就已经在准备了,现在就是释放的时候。
“吼!!!!”
单方向的声波攻击将司马乡才背后的观礼者震得全体失聪,只有少数掌握意的高手才幸免于难,更不要说近在咫尺的司马乡才了。
司马乡才被震的头昏眼花,剑意自发护主,帮助他抵挡住大部分伤害,但斗转星移再也维持不住了。
其实按理来说司马乡才的应对几乎是教科书式的完美,他突遭重击却没有受到太大伤害,只是有了一个很短暂的失神,而他也相应的后退想要暂时拉开距离,等待脑子清醒一点。
但他忘记一件事,擂台决斗,不一定要击倒对手,只要能将对方赶下擂台一样算胜。关明辉一开始选择擂台决胜而不是像昨天那样直接平地对战自然早就确定好目标——将司马相才打下擂台。
此时,司马乡才为了躲避狮吼功后可能的后续攻击连续后退,头昏眼花的他没有发现,自己距离擂台的边缘只有不到三步。
李小虎见这场决斗的走势果然如大师傅所言,更是心下大定,按照关明辉教授的方法,使出了今天的第三招。
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在不屈剑意的加持下,青白的未知能量在宝剑上汇聚,和他本身如火焰一般的不屈剑意形成独特的精致,就好像火焰外面包裹了一层青白色的光芒。
在场的高手都仿佛见鬼一般看着李小虎,他们不理解李小虎在干什么,更搞不懂那青白色的东西是什么,难道是李小虎领悟的另一种剑意?
意是有型的,这是每个高手都明白的道理,但李小虎施展的招式已经脱离了意的范畴,那是这些中京高手所不知道的另一种能力。
魔法。
大家应该还记得李小虎的专属技能大侠魂是怎么描述的吧?
“通过锻炼或者观察学会玩家的技能。”
这个技能可没说一定是物理系的啊。实际上火红教给李小虎的火焰刀本质上也是对魔法元素的一种应用,只是施展出来和武艺比较接近把这个世界的人给唬住了。
而关明辉教李小虎的则是真正的魔法,而且是李小虎也能释放的魔法,剑之魔法。
李小虎将使用这招魔法将司马乡才击下擂台,赢得这场决斗的胜利。
终于,在李小虎磕磕绊绊的吟唱中,他以手中宝剑和剑意为依托施展出一道魔法,只听他大喊一声:“大风吹!”
无形的狂风从擂台上吹动起来,司马乡才的剑意突然感知到一个画面,他将被吹下擂台,输掉这场决斗。
恐惧从司马乡才的心中爆发出来,他不能也不愿意输掉这场决斗,但当他想将星野扎在擂台上固定自己的时候,却发现星野的质地太过柔软,根本固定不住。
在一片错愕中,司马乡才被一阵大风吹倒并跌落下擂台。
李小虎诡异的赢下这场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