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木箱里面装着的是他这七八年来努力的成果,甚至可以说是凝聚了朱厚炜在现代社会所知的所有冶金知识储备。
这里面随便一件东西拿到外界,只要能够发挥用途,那就不是领先一个时代而是领先数个时代!
可笑的是在如今这个儒家把持所有话语权的时代,所谓的科技就是奇技淫巧,高高在上的文人士子一边享受着工匠创新给他们带来的便利,一边用鄙薄的眼神去对待所有的非仕阶层。
儒家的一家独大以及强力的排它性,让历代尊崇儒学的王朝最终都躲不过盛衰循环,当权者哪怕知道儒学是精神毒药却又甘之如饴。
朱厚炜不过就是亲王,而且还是大明的亲王,他想要改变这一切不存在半点可能性,甚至他那个不靠谱的哥哥想要改变,都没准能被儒家大臣以各种各样的办法逼迫退位,所以朱厚炜只能等,他想要改变,想要得到大位,他需要时间,是温水煮青蛙的耐心。
他需要一根杠杆,一个足以撬动整个时代的杠杆,如此他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让封建历史上最后一个汉人王朝不至于被蛮夷入侵,从而倒退成为落后和愚昧的代名词。
一只只木箱被打开,一只木箱子里面码放的全都是浸泡了油脂的齿轮,大的有如脸盆,小的仅有指甲盖,这些齿轮都是朱厚炜召集工匠按照图纸日复一日纯手工打造,包括工匠在内都没有任何人知道用途。
还有的箱子里面装的则是一股股盘好了铜线圈,这是铜匠按照抽金丝的办法一点点抽丝编股造制,同样没有人知道用途,看到这些铜线圈,朱厚炜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因为只有他才知道一旦这些铜线圈运用到实际当中,将会是划时代的革命。
除了齿轮、线圈,还有很多乱七八糟,没有人知道做什么用的玩意,不过最让朱厚炜神情凝重的还是一只扁木盒。
木盒被打开,青蓝色的绸布上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堆零件。
朱厚炜拿起其中的铁管,这是一根枪管,而且是经历过千锤百炼的枪管!
普普通通一根枪管,可十几名铁匠在朱厚炜近乎苛刻的要求下打废掉了数百上千的废管,这才形成这么一支合格的成品。
整支枪管黝黑冰冷,长两尺四寸,枪管的顶部有准星,尾部有罩门和扳机,最重要的是内部有膛线!
大明到了中叶,火器的发展虽然从未停滞,但是鸟枪的种种弊端却让所有使用过的兵勇深恶痛绝。
鸟枪有多少毛病无需赘述,可之所以没能取代冷兵器成为战场主流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火枪射程太近以及准头太差。
而这些本就是后膛枪的通病,如果朱厚炜没有足够的时间,那么他完全可以去改良如今鸟枪的弊病,最不济可以彻底淘汰火绳,让燧发枪成为火器主流。
但是朱厚炜的时间太充裕了,充裕到他拥有足够的耐心来精雕细琢。
既然有时间,朱厚炜自然不会满足于让鸟统跨越一个时代成为燧发枪,他的目标是线膛枪和底火!
三年半,整整三年半的时间,无数次的失败,最终全靠人力打磨和不断的研究,这才造出了朱厚炜眼前的这只使用底火的线膛枪。
不管是征服、殖民还是推行新政,朱厚炜很清楚,他如果依靠文官,最终一定死的无比难看。
所以他只能依靠武力,以强大的武力来作为保障,迫使文官利益集团妥协进而改变,这原本也是儒家的一贯尿性,就好像被皇帝宠信的大太监能够迫使文官低头一样,因为不低头就意味着十年寒窗苦读最后成空,甚至意味着身死族灭!
封建时代从来不缺少有骨气,为了心中理念而不惜殉道的文臣,但只是少数,只要让文官集团感受到无处不在的高压,他们中九成五以上都会选择屈服。
所以朱厚炜才会造枪,才会让周宁去锤炼三千亲卫作为武将种子,为的可不是现在,而是十五年后!
十五年时间弹指一挥间,却也足够的长。
现在困扰新式火枪最大的问题是无法量产,想要量产最好是有电力、锻床、磨床、钻床等等,用机械的力量全面取代人力,这才是重点。
只要能完成这一步,军工制造将会完成时代性跨越,大明崛起的武装力量,不但能让朱厚炜强势压制文官利益集团的反驳力量还能轻松吊打全世界,完成殖民和资源掠夺!
合上木盒,朱厚炜退出库房,十几名各个行业内首屈一指的大匠依旧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外,见到永王出来,头垂的更深了些。
“祁景。”
一脸沧桑,两只手跟枯树藤般的祁景连忙上前一步便要下跪。
“免了。”朱厚炜喝道,说着便将一本册子扔给祁景道:“在京城本王让你抽铜丝制线圈,你做的不错,不过一直以来想必你都以为是本王闲暇无事做着把玩所用,现在本王告诉你不是,本王让你做这些线圈只有一个目的,发电!”
“发电?”祁景头稍微抬了抬,完全不明所以。
朱厚炜笑道:“雨天的时候有雷鸣电闪,本王说的电就是那个电,你也无需惊讶,本王给你的这本册子花费重金求购方才得到,你只需按照册子上的办法去钻研,一遍遍去尝试,至少手摇发电不会太难。”
“小人明白。”
朱厚炜点了点头又看向其余匠人道:“这片区域便是本王划分给诸位的研究制造区,日后也是禁地,诸位在京城打磨出来的零件也将会在这里派上用场,本王可以提供给你们所有需要的东西,可以满足你们的一切要求,可以让你们锦衣玉食,会让你们的家人衣食无忧,可以让你们的儿子、孙子读书认字以后走上仕途,而你们需要做的就是打造出本王所要的一切,本王不管过程只要结果。”
说到这里,年仅十三岁的朱厚炜目光陡然间变的无比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