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王爷的夸赞,洪济一张脸差点没笑成了菊花。
接下来全体官兵又进行了体能测试,三百个俯卧撑,两百个屈腿伸外加一百个仰卧起坐。
体能训练当然不仅仅只有这些,比如长途行军,负重越野乃至武装泅渡都属于体能训练的科目,朱厚炜自是没有必要一一去看。
说起来体能训练苦也不苦,按照朱厚炜拟定的章程就是要一次又一次的去压榨战兵的极限,要练完之后就成死狗,久而久之形成肌肉记忆,体能训练的成果也就出来了。
那些经受不住这般严苛体能训练的战兵,在得知每三个月一次的体能考核如果不通过就会被踢出卫所去屯田之后,一个个发疯似的练自己,没办法,永王卫的待遇天底下独此一家,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不玩命就等着命来玩你。
可即便如此,最终还是有一成的战兵被踢出了卫所,这些战兵要么是体质太弱接受不了高强度的训练,要么就是岁数偏大,各项身体机能早就过了黄金期。
被淘汰掉的战兵将会成为后勤兵,烧饭、种菜、养牲畜、打鱼乃至学习战场急救、护理等等。
“魏志!”
校台下站的跟标杆似的魏志一怔,旋即转身立定喝道:“标下在!”
“去把你那一个百户所的兵带过来。”
“是!”
“洪伴伴,准备笔墨纸砚。”
洪济应了声,安排下去,立即有人取来一沓纸张和笔墨。
“本王来看看卫所的兵文化课上的如何,去给他们每人发一张纸和笔。”
等到笔墨纸张分发完了之后,朱厚炜笑道:“本王知道,你们上到将军下到战兵都对军队为什么要上文化课,为什么要识字会写字很疑惑甚至是充满了不屑,本王多的不想说,只是告诉你们一支有文化的军队是有灵魂的军队,你们能够体能达标,可以做到令行禁止,但这些都是外在,可在本王的眼里,一支有灵魂的军队,它必然有自己的精气神,有属于自己番号的信仰!
什么是军队的精气神什么是军队的信仰,这个话题很广泛,一时半会说了你们也未必能理解能有切身的体会,但是本王相信,总有一天你们会自己去真切的感受到这股精气神,知道自己军队的信仰,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战,又是为了谁而战!”
朱厚炜叹了口气,让这个时代的兵去学习文化,确实是有些超前,也确实是强人所难,因为这些五大三粗,喜欢刀头舔血的汉子早就已经过了学习的黄金年龄,一个十岁的孩童认识一百个字或许只需要几天,但是他们没准需要一个月……
但是没办法,这些都是种子,永王卫的兵十几年以后肯定会打散了分配到各个军旅,去充当高、中、低三级将领,当兵的没有文化不识字不可怕,只要他们悍不畏死,就是好兵是精兵,可当将的,尤其是高级将领要是不识字,那就太可怕了。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寒来暑往,这十六个字,让他们默写出来给本王看看。”
天地良心,魏志这个百户所的兵要是知道有一天永王会抽到他们来考较识字和写字,那一定会拼了老命。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十六个字,等一刻中收卷的时候,还有不少在咬笔杆子……
朱厚炜取过一张张答卷,脸上带着笑意翻看,当兵的这字实在是写的不堪入目,难看也就算了,可区区十六个字最终全部写对的只有一个……
超过半数的战兵,连十个字都没写对,不过天地日月这四个字倒是没人写错。
朱厚炜看着紧跟着身边也在看的洪济笑问道:“洪伴伴觉得如何?”
“主子,奴婢有罪!”
“你哪来的罪。”朱厚炜摇了摇头道:“读书认字非一朝一夕之功,此中艰辛任重而道远啊,洪伴伴还需努力才是。”
“奴婢记下了。”洪济应下这话,目光中透出一缕狠辣,周宁无语,知道这卫所几千官兵恐怕以后的日子更难过了。
这份答卷朱厚炜说不上满意不满意,他时间多的是,自是不急于一时,不过他不可能夸赞洪济的成果,否则只会让其懈怠。
只不过让朱厚炜没想到的是,洪济从心底已经认定主子对这次文化抽查不满意,所以在他离开以后,整个卫所鸡飞狗跳,轮习日从每七天一次改为两次,轮习的时候不但要认字、读书、写字还要练字……
一时间永王卫上空的怨气几乎凝结成了阴云。
检阅结束,战兵恢复日常训练,朱厚炜漫步在偌大的军营,洪济则是亦步亦趋的跟着。
“主子,听说陛下允许咱们扩编三卫,拥军一万……”
朱厚炜的脚步一顿,按照大明卫所的编制,一卫差不多五千六百左右,三卫兵马其实超过一万五。
但是到了如今的大明中叶,没有野心的藩王根本不想去养只会耗费钱粮的兵马,所以朝廷削了一大部分,藩王自己又削减了一部分,正常些的藩王卫说白了也就一个千户甚至一个千户都不到的编制。
久而久之,藩王的兵马根本就不可能足卫,多的如朱厚炜拥有三个千户所,少的只有两三百亲卫护卫王府。
“我那皇兄想一出是一出,本王若是增兵一万,皇兄肯定不会说什么,毕竟这是他的旨意,可本王若是真增了,朝廷里面的言官,就会和苍蝇没什么两样,整天盯着此事,最后将皇兄搅的焦头烂额。
本王和皇兄自幼亲近,可毕竟相隔千里,没有隔阂也会产生隔阂,被烦的时间长了,皇兄难道真不会多心?更何况,本王只想逍遥一生,蓄养上万兵马,难道逼着言官去说本王有异志?没来由的偷鱼不成反倒惹了一身腥。”
“主子说的是,奴婢目光短浅,没想那么深远。”
朱厚炜笑道:“你是本王的亲近人,把你放在军中本王放心,只是苦了你了。”
洪济差点没哭了道:“主子就是奴婢的天,吃些哭算什么,奴婢只是担心那些伺候的照顾不好主子,这心里惦记。”
朱厚炜拍了拍洪济的肩膀道:“有任兴在,你放宽心便是,他比你还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