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学堂,朱厚炜并没有进入教室惊扰学子,而是在教室外一间间走过,看看学子们脸上挂着对知识的渴望和对未来的憧憬,他觉得十五年来他所做的筹谋已是千值万值。
“九月开始,学堂增设数理化课程。”
“奴婢记下了。”数学教习石嘉应道,主子说过数学是天下学术之首,是最重要的基础,所以他在三人中理所当然排第一,对此化学教习王安和物理教习阚奇都没有异议。
朱厚炜不觉得让这些孩童仅仅学了一年的认字就开启化学和物理课程是不是太快。
事实上他的打算是尽早分班,就是后世的文理模式,觉得数学太难跟不上就去主攻化学和物理之中的一门,觉得物理学不好的就去啃化学和数学。
朱厚炜没兴趣进行系统教育,也不打算全面发展,在他看来,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去学自己感兴趣的课程必然能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至于德智体美劳这样的齐头并进,至少在如今的大明还不适用,也不值得去尝试。
当然,这三四百的学子当中不可能没有学渣的存在,也就是那种学什么都学不好的种类,对于这一类学子,朱厚炜同样不会放弃。
这个世上除了儒学和数理化还有很多可以学的,比如天文比如地理,甚至还有音乐和绘画,没有百无一用的孩子,只要肯挖掘,那么一定会有一个领域适合,没准在这王府学堂,就会诞生出一个关汉卿或者徐霞客呢。
和卫所一样,朱厚炜在学堂同样没有太大的存在感,但是不管是当兵的还是学子都很明白,给他们如今优渥的生存条件,让他们衣食无忧,他们只需要专注学习或者训练,那么都将无丝毫的后顾之忧。
“理论要与实践相结合,尤其是物理和化学,光靠数本上学到的知识并不直观,只有不断的去实验,才能在孩子们的眼前打开另外一扇世界。”
阚奇和王安营连忙笑应道:“回主子,这一年间,我二人时不时就会去作坊请教那些匠人,并请他们制作了很多可以用来进行实验的道具。”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朱厚炜笑道:“这个世上没有什么卑贱的职业,只要虚心请教,或许就有人能为你们打开一扇不一样的窗。”
“奴谨记主子教诲。”三人同声应道。
“主子。”朱厚炜还想说些,便见到任兴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道:“主子,裴泓求见。”
“裴泓?”朱厚炜一愣道:“那个布政使之子裴泓?”
“正是他。”任兴也是一脸的不解。
“他不在杭州,跑来湖州做什么?难不成又想在湖州开诗会?”
说起来王府和布政使司完全没有交集,朱厚炜就藩湖州,而浙江的承宣布政使司在杭州,上次布政使裴思来湖州,也仅仅只是为了迎接他就藩罢了。
至于裴泓在湖州办诗会的原因更简单,因为当时提学王佥事在湖州巡学。
“带他去书房。”朱厚炜交代了一句,又和三教习说了些关于教学方向上的话,这才离开前往书房。
“学生见过王爷。”书房里裴泓如坐针毡,见到朱厚炜推门而入,屁股上跟长了颗钉子似的一跃而起,然后迅速恢复镇静,规规矩矩的躬身行礼。
“不必多礼。”朱厚炜摆了摆手道:“裴公子此番来湖州找本王何事?”
裴泓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半响才开口道:“王爷可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的飞英诗会?”
朱厚炜笑道:“本王这辈子到现在也仅仅只参加过那么一次诗会,自然记得清楚。”
裴泓吐了口气,似乎松了心神道:“王爷,学生有个不情之请……”
“本王不喜欢绕来绕去,有什么话裴公子直说便是。”
“王爷,其实……其实那次学生举办飞英诗会的目的是想要为舍妹寻的一位才俊做如意郎君,若是诗会没有出现什么才子也就算了,可那次……那次……”
朱厚炜哈哈笑道:“裴公子的意思是因为本王那一日在飞英诗会的无心之作,让令妹认定本王是不可多得的才俊,故而闻之倾心?你该不会是来替令妹说媒来的吧。”
裴泓的脸跟苦瓜似的,朱厚炜的话没说错,他妹妹裴佳自小被宠爱,性子虽然不刁蛮却执拗的很,飞英诗会以后就整天拿着永王的诗词读来读去,竟然得了相思症。
这永王要是别人,他爹有的是办法,可偏偏是永王!
地方官员与藩王结交本身就是忌讳,更何况是他爹这样的封疆大吏,布政使司要是和永王府结亲,这朝里弹劾的折子估计能把圣上给淹了……
于是他爹只能开导,但是妹妹裴佳却日见消廋,找名医诊治,得出的结论是心疾,心病还需心药医,否则裴佳只怕活不到二十岁就得香消玉殒。
所以从小就兄妹情深的裴泓就瞒着父亲从杭州跑来了湖州,至于见到永王之后该怎么办,他自己也不知道。
“早知如此,本王当初便只去看看热闹,何苦做那两首诗词。”朱厚炜摇了摇头,这还真是无事惹了一身的债。
“那裴公子此番来找本王,是想本王如何?”
裴泓喃喃道:“学生……学生大胆想请王爷去一趟杭州。”
“这恐怕不妥吧。”朱厚炜苦笑道:“本王无诏令不得离开湖州,若是前往湖州,朝中御史的口水只怕会汹涌如河。”
裴泓忙道:“可学生听闻陛下不是允许王爷可以在沿海打击倭寇?”
朱厚炜笑道:“圣上还允许本王增兵一万呢,这是圣上的恩典,本王却不能当成理所当然,若是倭寇真的杀到了浙江沿海,沿海各卫若是不能剿灭倭寇,本王自是责无旁贷,可如今倭寇在哪?”
“这……”裴泓知道自己冲动了,于情于理,他也没有让永王因为自己妹妹,就要冒着被朝中言官弹劾的风险去杭州的道理。
“而且本王就算去了杭州又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