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要对宗室、仕林动……动手?”朱厚照话说的都不利索了,弟弟的话让他心中的震撼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他难道不知道儒家和宗室就是趴在大明身上吸血的两只巨大的水蛭?
他知道,他爹弘治皇帝,他爷爷成化皇帝,再往上数几辈都知道,但是都知道能怎样?
宗室,是朱家的宗室,哪怕血脉离的再远也是一脉相承,对宗室动手,如何面对历代先帝?
皇帝是孤家寡人,可这里并不包括宗室,如果对宗室动手,那皇帝可就真的成了实锤的孤家寡人了。
而且宗室哪有那么好动,建文帝削藩把自己给削没了,雄才大略如永乐帝,也只是削去藩王的兵权,为了安抚宗室还要多加赏赐给予更大的优待。
建文、永乐时期才多少藩王,现在又有多少?
朱厚照从弟弟话里的意思算是听明白了,他是要一劳永逸的去解决宗室问题,他不知道弟弟的底气在哪,但是他知道,宗室没那么好解决,搞不好,把自己赔进去的可能倒是很大。
宗室也就罢了,朱厚照更震撼甚至惊惧的是弟弟竟然还要对士林读书人,对整个儒家动手!
这已经不是找死了,而是作死……
朱厚照狠狠叹了口气道:“你今天说的就当为兄什么都没听见,哥哥也不想问,但是你可不要作来作去再让我回去收拾烂摊子,咱搞不定,还有,神策军到底什么时候开拨,为兄现在只关心这个。”
朱厚炜笑道:“皇兄这些日子,天天锤炼武艺,这气色都比以往好了不知道多少,只要皇兄拥有一副强健的体魄,还怕没有沙场浴血的机会?”
“少来这一套。”朱厚照翻了个白眼道:“别和为兄说这些虚头巴脑,没点干货的东西,说实际点。”
朱厚炜无奈道:“皇兄想上战场,想要朱寿这个名字光耀整个大明,想要天下人都知道朱寿就是大明的正德皇帝,是想要证明给天下人看,皇兄的伟业不在朝堂而在沙场,这一点臣弟非常理解。”
朱厚照翻了个白眼。
“皇兄是想去草原,去歼灭达延小王子?”
朱厚炜冷哼道:“蒙古草原历来都是中原大患,太祖皇帝驱逐蒙元,永乐大帝五征漠北,将草原蛮夷打的狼奔豕突,然而用不了多少年,草原就会一统,英宗时期是瓦剌部的也先,如今又出来了鞑靼部的达延汗,当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就是要领兵草原,彻底将鞑靼部给打残掉,至少也要为大明打出个五十年的太平岁月。”
“皇兄志气不俗。”朱厚炜赞道:“不过在臣弟眼里,区区草原不过是疥癣之疾罢了,想要草原安靖,只靠武力手段,终究是舍本逐末。”
“啥?”朱厚照直接没听懂。
朱厚炜笑道:“意思其实很简单,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从古至今诞生出了无数个政权,什么匈奴、突厥、契丹、黄金家族的大蒙古帝国,他们灭了一个又一个,可最后依旧会崛起一拨又一拨。
可不管是哪个政权崛起,他们都会将中原王朝视为第一号敌人,这其中的根源又在哪?
很简单,现在草原上的生存环境过于恶劣,什么白灾、黑灾这个灾那个灾不断,草原上的百姓吃不饱,穿不暖,所以他们只能抱团。
小的部落只能拥有最贫瘠的牧场,大的部落就要养活更多的人口和军队,所以他们只能靠吞并壮大自己的实力,时间过上几十年,自然而然便会诞生出一个强悍的游牧部落,进而号令整个草原。
草原一统,为了生存,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以战养命,而中原花花世界,便成了他们攻伐的第一目标。
没有足够强悍的实力来颠覆中原的政权,便退而求其次,他们掠夺女子是为了繁衍生息,抓男丁是为了拥有更多的奴隶为他们放牧,掠夺牲畜以及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目的自然便是养活整个草原。”
“别说的那么深奥行不行。”朱厚照撇了撇嘴,他现在终于发现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自己弟弟了。
朱厚炜苦笑道:“臣弟想要表达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想要彻底解决掉草原民族对中原的威胁,办法只有一个,找到能让他们生存下去,能够好好活着的办法。
这其实和农民起义是一个道理,如果朝廷能让百姓安居乐业,能够少让他们受官府的迫害还有豪强的欺凌,能让他们日落而息,日出而作,他们为什么要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冒着被诛灭九族的风险陪着那些野心家去造反?
天下熙熙,皆为利驱,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百姓如此,草原百姓何尝不是如此?”
朱厚照不屑道:“生存?谈何容易,大明的百姓还有无数为了温饱而挣扎,难不成还要学前宋那样给草原送岁币来买安?大明不称臣,不纳贡、不和亲、不割土,可丢不起那人。”
“谁要纳贡、割土、和亲、称臣?”朱厚炜摇了摇头道:“臣弟有很多办法可以让大明与草原之间和睦相处,只不过还要靠实践去验证理论,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
“这么说你意思不准备对草原动武?”朱厚照张大了嘴,他连皇位都不要了,为的就是当大将军踏平草原,你现在说不打?
玩捏!
“打还是要打。”朱厚炜再次摇头道:“必要的武力威慑还是可行的,臣弟的意思是战争不但要为政治服务,同样还需要跟利益挂钩。”
“啥意思?”
“意思很简单,打草原是为了边境安全,是为了内地的百姓不用被游牧民族威胁,这是政治正确,但是大明九边,每年花费的银子高达数百万两,一遇战事更是难以计数,可以说和草原战争,大明不管是胜还是败都是吃亏的。
如果能解决掉草原威胁,使得边境不用囤积重兵,别的不说光是边军军费一年能省多少?”
“这倒是。”朱厚照难得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