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至今,管你是民间小户还是豪族贵门,绝大多数都是隔辈亲,这在皇宫也不例外。
薛芷蕾身为皇后是名义上的后宫之主,可实际上张太后才是后宫真正的主人,只可惜再尊贵也是妇人,丈夫去世多年,两个儿子和她又不亲,身份就算再尊贵,这空虚没有寄托的日子也是难熬的很。
张太后想孙儿都快想出癔症了,只可恨长子朱厚照御女无数,却无一女能够怀上龙胎,最后荒唐的儿子竟然还弄了个孕妇入宫,不但把群臣震了个半死,也把她给吓了个不轻。
玉姐儿进京,紧赶慢赶终于在十二月下旬赶到了京城,祖孙照面,天伦之乐,张太后终于把肚子里面的不愉快给消散了大半,仿佛一下子找到了精神寄托,再也不愿意过问后宫妃嫔之间的破事。
话说回来了,先帝只有她一位皇后,张太后从来就没有经历过残酷的后宫斗争,她不懂也不会分辨,那还不如装聋作哑。
只可惜朱载坖还太小,还没断奶的孩子能有多少的乐趣,所以每日张太后也只是让玉姐儿带小家伙去慈宁宫一趟,看看小家伙稚气的小脸便心满意足了。
朱厚炜敢肯定,只要小家伙到了连狗都嫌的岁数,估计太后就会把他给遗忘了。
没办法,张太后是太后可也只是一个出身普通的民间女子,为了自己侄女她没少给朱厚炜脸色看,至于宗室的事……
传统还有些保守的女人耳根子大多都不硬,被几个辈分比自己还大的藩王一哭,这心顿时就软了。
似乎认定自己儿子这般苛待宗室,她就是百年之后都没脸面去见历代君王。
于是……
不过料理宗室的决心朱厚炜从未动摇过,任母后是哭是劝还是骂都不为所动,没辙了的张太后才只好作罢。
“朕和母后说了,过些日子便册封你为贵妃。”
如今玉姐儿是庄妃,虽然说九妃封号不分高下,可这只是冠冕堂皇的说法,后宫妃嫔以皇贵妃为尊,贵妃次之,这根本就是约定俗成的事。
而且约定俗成的还不止这一点,还有无子嗣不封贵妃、皇贵妃也是其一,要不然张韶华入宫,就算没成皇后,至少也得是贵妃了。
玉姐儿闻言嫣然一笑,曾几何时她只是一个沦落风尘,命如草芥般低贱的女子,被掳入永王府之后她心中侥幸跳出了火坑,唯一的愿望就是成为永王侍妾,更大的愿望是能怀上孩子,哪怕生下来的孩子只叫她姨娘。
可是王爷承诺给她侧妃之位,然后王爷失信了,她没有成为侧妃,而是在王爷成为皇帝之后成了庄妃……
她做梦也没想到这辈子竟然还有机会进入紫禁城,而且还能成为这宫城内一座宫殿的主人。
而且她竟然还生下了皇长子!
作为一个女人,玉姐儿觉得就算现在死了,也已了无遗憾。
所以……
“只要陛下能时常去永寿宫坐坐,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这算是争宠吗?”朱厚炜憋着笑了两声,生怕打搅了儿子的好梦。
女子就没有不妒的,但是玉姐儿更多的则是庆幸。
想想看,朱厚炜成了皇帝,皇帝的后宫从来不会少了女人,如今大皇帝看起来就五六个女人,可不要忘了当初太后选后之后还有没被选为皇后的女子,如今也是待选的妃嫔,成为皇帝的女人也是迟早的事。
女人多了是非不会少,这是亘古不变的至理,在皇宫只有皇帝一个男人,哪个妃嫔不想得到宠幸,谁又不想诞下皇嗣,从而母凭子贵。
所以玉姐儿不会去争宠,她只会顺其自然,否则必然会遭受到包括皇后在内的所有妃嫔的敌视,你都有儿子还争宠,还能算是个人?
更何况玉姐儿知道,她是天子潜邸的女人,而且还是第一个女人,只要她不犯下无可饶恕的过错,她这辈子的荣华都足以保证。
聪明的女人会让丈夫离不开她,而不是用根绳子把丈夫拴在裤腰带上,那样只会让自己的男人从心底去厌恶,就算曾经再恩爱,也终有一天会弃之如敝履。
皇家更是如此。
她说的话并不刻意,所以朱厚炜回的也是玩笑,这就是默契。
“时辰差不多了。”朱厚炜看了眼桌子上的沙漏,沙漏是玻璃制造,而且不小,上面刻着一整排的细线,每隔几道细线就会标明数字,现在显示的时间是下午五点。
很原始但很有效的计时方式,没办法,钟表这玩意朱厚炜十几年前就列入了计划表当中,只可惜他对钟表的构造一窍不通,所以根本没办法给匠人提供有效的思路,而且钟表的结构很复杂,以当前的水平想要制造出来难度太大。
所以朱厚炜只让两个匠人慢慢研究,他需要把有限的人才资源用到无限的生产力当中去。
朱厚炜说时间差不多了,是因为除夕赐宴。
在湖州的时候王府除夕也赐宴,只不过那是因为朱厚炜体恤下人们一年的辛苦,还要慰问王府属官和卫所将领,但皇室赐宴不同。
这是传统。
每年除夕的时候,皇帝都会将后宫嫔以上位份,包括嫔在内的后宫女子,以及皇子、皇孙包括在京的王爷,有时候还会将在京部分公侯和内阁阁臣召集在一起赐宴,也算是皇家的恩典。
比如正德六年的除夕夜,朱厚照以极不情愿的心情回到紫禁城,召集了两个人吃饭,这两人自然便是寿宁候与建昌侯……
等待朱厚照以无比郁闷的心情吃完,回到豹房以后,连御数女,一直嗨皮到了天亮……
朱厚炜没他哥那么荒唐,即便再不愿意赐宴两个舅舅,可看在母后的面子上也不能不赐,除了两位国舅外,还有内阁七老,兴王等七位藩王,至于后宫便是夏后、薛后以及几位妃嫔。
不过夏后婉拒……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快,等朱厚炜的銮驾抵达谨身殿时候,天色已然黑透,可谨身殿内却已是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