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曾经说过,天下王朝之所以三百而终,是因为到了末年,王朝的人口会发展到一个极限,然而没有那么多的土地来养活庞大的人口,于是越来越多的百姓吃不饱肚子,只能造反。
而每一次轰轰烈烈的造反运动,就是一个打破旧有秩序,消灭旧有权贵,同时也是减少人口,恢复土地的过程,臣对于陛下的这番观点极其赞同。
也知道陛下把眼光看向美洲、澳洲,以及现在西欧武朝的存在都是为了延缓人口的压力,那么臣不解……
这杂交稻亩产比起往常增产一倍有余,这么高的粮食产量必然能养活更多的人口,再加上谷侯带回来的高产作物,大明的人口估计在今后的四五十年当中会极速增长,甚至翻上一倍、两倍、三倍。
届时人口骤增,粮食就算增产却依旧供不应求,那么就依旧会有百姓饿肚子,直到养活不起进而走上造反之路,这又当如何解决?”
朱厚炜淡然一笑,杨一清的提问很有前瞻性,粮食的增产和高产作物的产生,是与人口增长成正比的,粮食多能养活更多的人口,粮食少自然养的就少,那么实际上就没有从本质上解决问题。
如何从本质上解决问题?在朱厚炜看来,至少以大明如今的实力还不具备。
后世华夏为什么能够养活十几亿人口,人民还能丰衣足食?
是因为拥有庞大的工业能力,而工业本身就是解决人力过剩的本质办法,于此同时,保证足够的耕地也同样重要。
就好像如今的大明,其耕地总面积不过七八亿亩,后世呢?翻倍还拐个弯,另外,粮食的增产也是基本,后世的工业体系极其完善和发达,什么都可以形成规模化等等。
但是现在大明肯定不可能达到,就算朱厚炜穷尽毕生之力,也不可能说在嘉靖朝就让大明彻底完成从农业向工业的彻底转变!
没有很好办法的前提下,朱厚炜只能解决掉土地兼并,然后再通过海外殖民的方式来延缓人口压力,说白了就是争取时间。
时间够了,比如过个一百年,谁说大明就一定还不能从农业社会转变成为工业体系。
但是他不好用这个答案来回答杨一清的问题,只能略显无奈的笑了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朕自有主张,杨爱卿届时拭目以待便是。”
杨一清笑了笑退下。
离开农大,朱厚炜直接回转京城,他可不会玩什么扯淡的微服私访,身为大明皇帝可没那么无聊。
三日后,大朝!
登基十二年,帝王之气越发浓盛的朱厚炜端坐御座之上,看着大殿殿中跪着的三个人。
土鲁番大汗满速儿!
叛明的忠顺王拜牙!
抚宁侯朱麒!
“陛下,这是忠顺王的金印。”任兴小心翼翼的将一只木盒端到皇帝跟前。
“大明已经没有忠顺王,还要王印做什么?融了!”
“奴婢遵旨。”
“拜牙!”
拜牙有些茫然的抬头,自从王守仁率军杀到交河城,大败土鲁番,他也被生擒之后便被押送来了大明京城,这一关就是两年多。
两年多的时间虽然没吃什么大的苦头,但是在森冷,阴幽的牢房里面能有什么好日子,但是求生乃是本能,他自然也不甘心去死,所以一直艰难活着,而今日他被带上了大殿,也知道决定他命运的最后时刻到了。
“罪臣拜牙叩见吾皇!”拜牙以头抢地,磕的山响,转眼间便将额头磕的通红一片。
“张璁。”
“臣在。”张璁出列。
如果说范和简在帝心,这升官跟坐火箭似的,那么张璁也绝对是不让分毫!
从翰林院出来,没过多久就成了国子监祭酒,随后进检察院成为办公厅副厅随后成为正厅,紧接着成为巡捕部刑侦司副司,然后到法院政法司成为正司,今年初直接提升成为最高法院院长!成为大明金字塔顶端存在,数一数二的重臣!
而原本的最高法院院长靳贵则调入巡捕部部长,满朝都怀疑,靳贵是不是给张璁升迁让路的……
如果不出以外的话,现在身为议会会员之一的张璁,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副议长!
至于议长……嘉靖帝和杨一清十年的默契,杨一清不挪位子,谁也别想!
“拜牙的案子如何判的?”朱厚炜问了句,现在的他基本上不过问司法,也就是说已然彻底将司法权下方给了官员!
当然,尽管下放了司法权,但是不代表朱厚炜就过问不了,在大明的司法宪章第一页,非常清楚的写着一句话!
大明皇帝之意志凌驾于司法之上!
也就是说哪怕法院最后判决死刑,皇帝也有权赦免!
同样的道理,就算没有证据,皇帝要你死,你也活不到明天!
这是皇帝的特权,封建时代也无需谈什么合理不合理,但是朱厚炜一般不会干涉,就好像抚宁侯刺杀案!
如今跪在大殿上的三人,其身份都举足轻重,但是依旧是经过检察院认证然后起诉,最后抵达法院进行审判,全程朱厚炜都没有干涉。
皇帝发问,身为亲自审理三案的院长张璁立即答道:“回陛下,忠顺王一脉世受国恩,领哈密卫控制西域,乃西藩屏障,然拜牙身为忠顺王,不思报效大明,报效君恩,自顾判离大明归顺土鲁番,此乃叛国之罪,且罪证确凿,无可抵赖,因而经审判,判拜牙叛国罪,属大逆之罪,但凌迟,灭九族!”
朱厚炜点了点头道:“拜牙,你对此判决可有异议?”
拜牙惨笑道:“有异议可不死吗?”
朱厚炜笑道:“如果你能提出有力证据,证明自己无罪,不但不用死,朕甚至都可以不融忠顺王印,让你继续做忠顺王。”
拜牙呵呵冷笑道:“罪臣身在哈密,哈密王国早已经名存实亡,麾下之兵不足两千,大明关西卫所糜烂,哈密早已是独木难支,土鲁番兵强马壮,哈密如何抵御,罪臣不降,难道就眼睁睁的等死不成!”
“简直荒谬!”张璁怒道:“其一,你主动投奔土鲁番之时,哈密可没有遭受攻击,其二,就算你觉得无法自保,也大可退回嘉峪关内,何须叛国投奔土鲁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