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极大,整个皇城都笼罩在一片白色下,崔源穿过层层宫门,终于出了皇城,秋河等在那里。
“回府,云州首富万德英的资料全部给我拿来。”崔源双眼亮晶晶的,整个人十分的兴奋。
出了什么事了?鲜小见自家主子在京里还有这么兴奋的神色。
崔源当然兴奋啊,只差一步,王元儿就是他的了,不过想到景帝的要求,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下,暗自哼道,当了皇帝,就更像狐狸了,这是往死里压榨他啊!
不过又想到那张明黄的圣旨,崔源还是把这点不岔给压了下来,得去寺里找个大师挑个好日子准备成亲才行,嗯,年底估计也有好日子吧。
崔源想得颇美,却没想到,这赐婚的圣旨,他还没拿到手呢。
正做着美梦,马车却停了下来。
“怎么了?”崔源撩开帘子,却看到前方站着的人,不由一讶。
他跳下马车,走到那人跟前,惊愕地问:“娴……张三奶奶,你怎的在此?”
“崔哥哥?”
在路边站着的,正是崔源已故的老师的女儿——何秀娴,如今再叫她,得叫张三奶奶了。
“雪下得如此大,你缘何站在这?”崔源看了一眼天色,又看到她前边有辆马车,她则是和两个丫头站在一块儿。
“我本是想去上香,只是回来的时候,马车在路上坏了,现在家仆回府驶车来接。”何秀娴看着他:“崔哥哥又怎会在此,我也不知你回来过年了。”
“我刚从宫里回。”崔源又看了一眼雪花漫天的样子,便道:“上我的马车吧,一时半刻,这雪怕是停不了,我送你回府。”
何秀娴感激地点了点头。
“三奶奶。”她身侧的丫鬟皱了一下眉。
“崔大人以前是我家父的学生,你们一道上车,无妨。”何秀娴淡笑道。
那丫鬟看了一眼崔源,看他神情坦荡,又看雪越下越大,他们昌伯侯府还远着呢,便扶着她上了车。
“你怎就带了两个丫头出来呢,没有嬷嬷跟着么?”上了车,崔源就皱眉问。
何秀娴笑容微窒,道:“我素来不喜身边有太多人跟着,倒是你,何时回京呢?”
“也就几天前。”
何秀娴看着他俊秀的脸,抿了一下唇,道:“我也有一年时间不曾见到崔哥哥了,不如到乐坊喝两盏茶?”
她这话一出,身侧的两个丫鬟便看了她一眼。
崔源注意到,说道;“乐坊就不去了,我送你回府,在你府中打扰一顿饭,也叫你夫婿一道吧?”
何秀娴心里有些许失落,却也知道自己过了,便笑着点了点头。
东扯西拉的时间,便到了昌伯侯府,何秀娴自遣了丫鬟去请张三公子。
“你过得好么?”崔源与她走在前头,压低声音问:“张三公子对你可好?你婆婆呢?”
何秀娴嘴角微勾:“嗯,也就这样,相公对我挺好的,婆婆……也对我挺好。”
崔源却看到她的笑容带着牵强,不禁眉头一皱,可男女有别,他也不好过问太多事,尤其在这样的地方。
何秀娴同样觉得心头难过,明明这人站在自己身侧,心中有万千委屈想要和他说,可偏偏就不知如何说起。
要说成亲快一年了,还没有孕,所以婆婆的脸色也不好看,给夫君纳妾了吗?
何秀娴叹了一口气。
“若是他们委屈你,你大可以与我说,别在心里藏着捏着,我可以算是你半个兄长。”崔源道。
何秀娴心中微酸,笑着点头。
说话间,张三公子就快步以来,瞧见崔源,忙的拱手打揖:“崔大人。”
“妹婿莫多礼。”崔源以一声妹婿打开了场面话,摆明了就是给何秀娴撑腰的。
何秀娴听了,眼眶微红,侧过身去,眨掉眼中的泪意,对张三道:“相公,你先陪着崔大哥去花厅说话,我张罗些酒菜过来。”
张三只有应下的理,毕竟眼前这位,可是皇帝的红人呢,怎能得罪?
席间,两口子又一道坐着陪着崔源说话。
“我尊秀娴的父亲为师,她等于是我亲妹子一样,妹婿你可要好好待她,不然,我可不能放过你了啊!”崔源半开玩笑的道。
张三公子连忙道:“我自对娘子尊重珍爱,兄长放心。”又笑问:“听闻兄长至今还了然一身,也不知啥时能喝到兄长的喜酒。”一口一句兄长,也算是顺杆子爬了。
崔源心中一动,想到长乐镇的那个元儿,脸上变得柔和下来,笑道:“快了快了。”
何秀娴斟酒的手一抖,酒水撒了点在桌上,幸好张三也没注意到,她问:“崔大哥定亲了?”
“还不曾,但也快了,将来再给你们下帖子。”
“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有幸做我嫂子?”何秀娴微笑,只是那笑意不达眼里,更多的是痛楚。
“到时你就知道了。”崔源神秘地一笑。
“崔兄,喝酒,喝酒。”张三大咧咧的举起杯子。
何秀娴坐在一旁,勉强地笑着,时不时替他们斟酒,心里却已经百回千转,是谁,谁要成为他的妻?
崔源在昌伯侯府吃过午晌,才告辞离去。
何秀娴亲自将他送到府门口,崔源道:“不必送了,天气冷,快进去吧。”想了想又道:|“张三也不是个混的,既然成亲了,两口子就多沟通沟通,趁年轻,早点生个孩子,有孩子,你也有个念想。”
何秀娴勉强地了点头,目送他离去,想到他说的快定亲娶妻了,心的一角哗啦的塌了。
“奶奶,回吧。”
何秀娴转身回去,谁也没瞧着,她眼角的一滴泪落在了雪地里。
……
崔府,崔源先是去给崔老太爷请安,然后才去了大哥的院子。
“哇哇,呜啊。”
刚走进院子,就听得一阵怪叫声,崔源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大哥披头散发,敞着胸膛从屋里跑了出来。
崔源脸色一变,连忙脱了大氅,罩在他身上。
“大哥,你怎么了?怎么弄了这么副样子?”崔源飞快地把氅衣罩在他身上,低头一看,他竟然连鞋都没穿出来,如今就赤足站在院子里。
“人呢,都死哪去了?”崔源怒吼,拉着崔宏向屋里走。
哪知,崔宏死活不进去,指着屋内啊啊大叫。
“大爷,大爷……”有女子从屋里跑出来。
崔源眼睛一眯,脸色黑得像锅底。
那女子,身段丰腴,头发略显散乱,脸色泛红,上衣还没整理好,再结合崔宏刚刚的情况,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回事。
这时,已经有人陆续跑出来了,一见眼前的情景,都有些怔愣。
“二弟,二弟,她,她脱我衣裳,还吃我嘴,她还摸我丁丁,二弟。”崔宏十分慌乱,明显是惊到了。
“大爷。”那女子脸红如血。
有人窃笑出声,也有鄙夷的。
“都给我滚回去。”崔源大怒,厉喝出声,又指着那女子:“慢着,把她拉出去打死。”
那女子脸色一变,瞪大了眼:“我,我是夫人派来服侍大爷的。”
“你们都是死人吗?要我叫崔总管来吗?还不拉下去。”崔源不理她,直接吼向崔宏院子的人,转身又安慰崔宏。
崔宏躲在他身后,神情惊恐。
有小厮上前去拉那女子。
女子尖叫出声,大喊大叫。
“拿鞋堵了她的嘴,拉下去。”崔源心烦得很。
“大胆。”院子门一阵急吼。
转过身去,却是崔夫人领着人来了,那女子见了她宛如见了救星,连忙扑了过去:“夫人,救命,二爷要打了奴婢去,夫人,奴婢是奉您命服侍大爷的呀!”
崔夫人狠瞪她一眼,看向崔宏,一惊:“我的儿,你咋鞋都不穿哟。”她连走带跑的走过去,想要拉他的手,崔宏却是一缩。
崔夫人狠狠地瞪了崔源一眼:“还不带你大哥进去,是要他着风寒好如你愿吗?”
崔源也顾不得那女子,拉了崔宏进屋,好生安抚,又亲自给他整理了衣裳,重新穿戴整齐。
崔夫人走了进来,崔源施了一礼,皱眉道:“母亲,刚刚那个狐媚子,还是打杀了好,胆敢勾引主子行那污秽之事,留不得。”
“什么勾引?那是我特意找来服侍你大哥的房里人,他开春就成亲,人伦大事当然得通。”崔夫人冷笑看着他:“怎么,你觉得你大哥是个痴儿,就认为他不是男人了么?”
崔源皱起眉:“母亲,孩儿没有这个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心里清楚,无非就是怕你大哥先成亲,生下长子,继承了崔家罢了。”崔夫人恨恨地瞪着他:“我劝你别异想天开,这崔家,自始至终都是你大哥的,哪怕他是痴儿,他都能有子嗣,理应长子嫡孙继承。你趁早灭了那谋夺的心思。”
这算是放在明面上的警告敲打了。
崔源双拳紧捏,咬牙道:“孩儿没有要和大哥争抢的意思,只是通房的人选,总要大哥自己喜欢,吓着了他,只怕更得不偿失。”
“我的儿子,自有**心,崔二爷还是为国事繁忙操心吧。”崔夫人冷冷地转过身,轻柔地安慰着坐在桌边微抖的崔宏。
崔源捏着拳头,转身走了出去,崔夫人眼角瞧见,哼了一声,自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