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儿飞快回到东屋,躺在床上,拉过被子蒙在头上,泪水似缺堤的洪水汹涌而下,很快就浸湿了枕巾。
阖着眼睛,前世那不堪的一幕幕飞快地掠过脑海,直到死的那一刻,她才真正的解脱。
是的,解脱!
父母早亡,她那时根本没有多余的想法,选了一条自以为最好的直径,让自己和弟妹都得到善待,可原来,那只是空想罢了。
直到身死,她才真正感到人生得到了解脱,得到了新生,如今重生一世,她也觉得是上天的恩赐,是新生。
可眼下,有些事改变了轨迹,如那开恩科,有些事,却还是和前世一样,该来的还是会来,如父母早亡,如这个李地主,依然出现在她的人生里。
“难道,还是改变不了命运,会和前辈子一样吗?”王元儿从床上坐了起来,双眼放空,眼神木讷,喃喃自语。
王春儿背着小弟进来的时候,就见自家大姐傻了一样坐在床上流泪,不禁吓了一跳,上前急切地问:“大姐,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坦?我去请大夫来。”
除了父母死的那时候,她何曾见过大姐这么悲伤的样子?
“啊啊啊。”小宝来看到大姐,也兴奋地伸出双手,啊啊地扬手要抱。
王元儿看着二妹的关切担忧的眼神,又看到小弟那清澈如水的眸子,一时混沌的脑海如有清泉灌入,清灵一片。
她从二妹的背上解下小弟抱在怀中,小人儿笑嘻嘻的流着哈喇子,小手去攥她的辫子,咯咯地笑。
是了,有些事会来,但也有很多事不同了。
父母不在,她却还在,她领着妹子们做起了生意,如今日子过得也愈发有奔头,小妹小弟都在,很多事情都不同了,将来也是一样。
“大姐?”
“我没事。”王元儿擦了擦眼角的泪,笑道:“大姐只是一时着相了。”
是的,她着相了,知道前世事儿的走向,可以趋吉避凶,这何尝不是上天的恩赐和她的幸运?
李地主是她前世人生晦暗不愿人知的历史,她既知道,那为何不能避开?
正这么想着,屋外传来说话的声音,看出去,却是二婶领着那李地主进了门。
王元儿抿起了唇,气得咬牙,二婶竟是这么热切这门亲事,还把人领进门来相看。
没过片刻,张氏就来说有客人来了,叫她砌上两杯茶送去正屋。
王元儿心中冷笑,倒也没说不,而是转身回屋,从柜子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从里面掏出两三颗豆子,用力捏碎了,放在茶杯里。
在灶房里煮开了水,王元儿又叫来王敏儿,道:“听你娘说有贵客来了,叫我砌了茶送去阿奶那边儿,我这下肚子有些闹腾,得去趟茅房,好妹妹,你帮我送过去吧?”
一听贵客两个字,王敏儿双眼就亮了,嘴上却道:“你就是懒人屎尿多,快去快去。”一边先整理了自己的仪容,一边捧起那托盘,扭着腰往正屋去了。
王元儿见了嘴角冷冷的勾起,不要怪她狠心,谁让二婶这么热衷,相信王敏儿这样的姿容比起她这个粗鲁的山野村姑,更得李地主那样的大男人喜欢,她就不信,二婶还真会让王元儿嫁那样的糟老头!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也是只求自保,也是他们逼得自己使这祸水东引的一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