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听到王元儿问起福全,张氏愣了半晌,她们不是在说贼子吗?突然扯到福全身上做什么?
也不知是王元儿的脸色太阴沉,还是因为别的,张氏的心突然慌起来。
“福全,他自然是在铺子里呀!”张氏皱着眉道:“好好儿的,扯他做什么?”
“二婶,咱家里统共就这么几号人,丹儿肯定是不会去你屋里乱翻东西的,你就别污蔑人了。大姐都说了,我们屋里也没丢东西,阿奶屋里也是,就你自己屋里丢了东西,这说明什么?”王清儿冷冷地笑:“只怕是笼里鸡作反,你们那屋出了家贼了!”
“我没有拿二姥婆的东西,呜哇。”丹儿总算是明白过来,这向来就对她没好脸色的二姥婆说自己拿了她的什么首饰了。
小孩子的心是敏感的,看着大人的脸色就知道话里不好,她四岁了,也知道点事了,这是说自己偷东西了,可她没有偷啊!
丹儿自小没有娘,但侯彪带着也教得还行,王春儿过门后待她如亲生,该教的也都有教,自然也知道没问过别人,不能随便拿别人的的东西,别人给,也要大人颌首了才能拿。
她断没有偷偷拿过二姥婆的什么东西。
侯丹心里十分委屈,看着王春儿大哭着叫:“我没有拿,我没有,娘,呜哇!”
这一哭,哭得王春儿心都痛了,她连忙搂着她哄:“娘知道呢,我们丹儿是好孩子,不是小偷儿,乖,不哭不哭啊!”
她又看向二婶,这是继母亲因她而死后,第二次对她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被王清儿那么一讥,张氏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叫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笼里鸡作反?你这是说我们自个儿监守自盗咯?”
“监守自盗这个词二婶倒是用得好,你自己没拿,那么二叔呢,福全呢?”王清儿哼了一声。
“他们,他们拿我首饰做什么?”张氏有些气弱,心里不断打鼓,该不会真是二郎和福全拿了吧?
可没道理啊,家里现在又没什么事,二郎拿她首饰作什么?
至于福全……
张氏有些不淡定,还有些慌,就怕事儿真和王清儿说的那样,那可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是谁拿的还是个未知数,福全是在哪?”王元儿沉着脸问。
许是被王元儿的脸色惊着了,张氏道:“他,他昨晚儿在铺子睡的。”
二房那个舶来品的铺子开了后,为了怕宵小惦记着,有时候二叔他们会在铺子里睡,算是看铺。
而福全,睡铺子里也不是新鲜事了。
“清儿,你去铺……”
王元儿才开了个头,就见门外快步走进来一人。
“老二。”王婆子看清来人,皱眉问:“你这会不是去了铺子,这当口回来做啥?”
王元儿见是王二,心里就知不好。
“娘,福全可有回来?”王二的眉拧成了一条线,铁青着脸快步走向西屋。
他这一问,王婆子和张氏的脸色都变了。
张氏从地上爬了起来,急道:“福全昨晚不是在铺子么,今儿也还没见他回来呀!”
“二叔,怎么一回事?”王元儿上前一步问。
王二脸色越发不好,道:“我去到铺子叫了许久的门都不见他应门,后来我自己开的门,也不见他在铺子里,我便以为他去哪里溜达或买早点了,可等了好久也不见他回来,我才觉得不对,又看了柜台,这才发现平日放在铺子里的碎银铜钱都没了。”
众人脸色一变。
“不仅如此,仓库里放着的两套金刚石头面也不见了。”王二黑着脸道:“铺子门什么的都是完好的,也不见撬门,铺子里的东西也都没有翻乱。”
唯独是不见了两副首饰头面!
张氏惊呼出声。
“哈,这下可真是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了。”王清儿哼了一声,道:“不用说了,这贼子定是福全那小子无疑了,二婶,你可真是冤枉好人了!”
王二听得不对,拧着眉看向张氏,见她脸色煞白,心里那股子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沉声问:“怎么了?”
张氏哆嗦着唇,硬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王元儿便道:“二叔,二婶今儿发现她的首饰盒子里的首饰全不见了。”
王二一惊,目光落在张氏手上的那个空盒子。
“二叔,二婶还说是丹儿偷了她的首饰呢,好在老天开眼,不然丹儿可要冤死了,这才多大啊,就被人冤枉成小偷儿!”王清儿不忘告状。
王二又是一愣,看向哭成个小泪人的丹儿,又恨恨地瞪了张氏一眼。
这婆娘是不是没脑子了,连个孩子都能冤上!
张氏动了动嘴,不敢出声。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福全哪去了,你们可都有瞧着他?”王婆子警告的看了王清儿一眼。
王清儿撇了撇嘴,不再说话,只是,那脸上多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可没瞧着他。”王清儿撇开头去。
王二看了一圈,这里站着的人都没见过福全,不禁心里一沉。
“清儿,你去东头那边把阿爷叫回来,就说家里出事儿了!”王元儿当即就吩咐王清儿。
王清儿心里不愿,却也知道此时不是拧性子的时候,点了点头跑了出去。
“二叔,昨天福全可有什么异样没有?”王元儿继而又问。
她可以肯定,张氏的首饰还有铺子里值钱易带的东西,是被福全卷着跑了。
王二的脸别提多阴森了,唇抿成了一条线,道:“也不见他有啥不对的,这个死小子,若真是他,我,老子非揍死他不可!”
“二郎,这,会不会是弄错了,福全,他拿了东西是去哪?他,他……”张氏哇的大哭起来。
“哭,哭有什么用?都怪你这死婆娘,惯得他无法无天。”王二心中本就烦躁,如今听得张氏哭,就更烦了。王婆子的脸色也有些白了,颤着声道:“他是不是去哪赌了还是怎的?”
王元儿皱起眉,脑海中却是想起中秋的那晚,如果她没看错,那和个女子拉扯的,应该就是福全。
福全还能和哪个姑娘牵扯?除了那戏子,可是,那个戏子,不是被方家的那个少爷要去了么?
但如果那戏子跑出来了呢?
王元儿脑中闪过一丝念头,不由一惊。
王福全该不会是学那话本子所说的,和人私奔了吧?
“元儿,你可是想到什么了?”王二看到王元儿脸色变幻,不禁沉声问。
王元儿摇了摇头,迟疑着道:“希望是我想差了。”
“究竟是个啥事,你倒是说啊!”王婆子却是急着问。
王元儿便将自己当日所见的给说了,末了又道:“那天福全不是说和他表哥去看灯么,到底去没去,找他表哥一问就是了!”
王婆子听完,脚下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这样的事,你怎么到现在才说?”王二有些气急败坏。
“天色太黑,我也瞧的不太清,这段日子也看他挺老实的,也没往那上头想,只怕真是我瞧错了也不一定。”王元儿淡道。
“不可能。”张氏却是不敢相信,尖叫道:“福全哪里敢做那些事,你说他和人私奔,这不可能!”
“声音少点吧,还嫌好听不成?”王二冷冷地瞪她一眼。
“他爹,这不可能的呀,福全他,怎么敢,他哪会?”张氏都急得有些语无伦次的了。
“他连戏子都敢招惹,有什么不敢的?”王元儿在旁冷冷的说一句。
“你……”张氏大怒。
门口传来急剧的脚步声,几人看去,却是王老汉喘着气回来了。
“到底怎么一回事儿,清儿在路上说得不清不楚的,说什么福全不见了,这是怎么一回事?”王老汉气都没喘过来,就先问话,问得急了,剧烈的咳了起来。
“爹。”王二上前,顺了顺他的背,一边将事儿给说了。
王老汉大惊,瞪大着眼问:“可找过了吗?都找了吗?”
“就铺子和家里找了,不见他。”
“那还不快去找。”王老汉急得又咳起来。
这都叫什么事,好容易消停了,怎么又闹出这样的事。
私奔?
他王福全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竟然敢和人私奔?
“找,快去找!”
王元儿便道:“二婶,你得去问问福全表哥,中秋那天,他到底和谁一起?”
张氏整个人都失了魂,听了王元儿的话也没甚反应,也是王二狠狠地一拍她的手臂,她才跌跌撞撞的去了。
王元儿又让春儿关了铺子,她则是去衙门那边,找候彪商量一下,看有没有人看到过福全。
王二自己是到处去找,抓着熟人就问可曾见过儿子,可惜没有人瞧着。
整个王家都动了起来,因着动静不小,不多时,就已经有好些人知道了王家大郎不见了,具体啥原因不知道,但人就是不见了。
而王婆子则还是在家候着消息,不多久,王敏儿那边派了人来说话。
王福全昨日从她那边拿了二十两银子,说是王婆子病了急着要银子抓药,她觉得不放心,这才派人来看看。
王婆子听了气得差点厥过去,给那丫头传了话给王敏儿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