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笠瑟缩着身体从雪地里站了起来。
娟书琴除了睫毛上淡淡的白点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白晓笠,还要跟我玩吗?我现在愿意好好陪你玩玩了。”
“不…不不玩了,不玩了。”
白晓笠的模样狼狈极了,一身紫色的长袍都快染白了,及腰的长发上糊着一堆堆的雪,要多惨有多惨。
柳风栩和龙绫绸二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本来是白晓笠偷袭得手,趁着娟书琴说话的功夫捏起一个雪球糊到了她脸上,刚刚笑两声还没来得及跑就被娟书琴用脚尖勾住了脚踝。
然后她就倒在了雪地里,被娟书琴往衣服里塞了一大堆雪。
大哥二姐一看,小妹被欺负了,这还了得?于是兄妹三人共同与娟书琴开始斗智斗勇。
结果就是三人加起来都玩不过娟书琴,被娟书琴治的服服帖帖的。
“哦?”娟书琴一挑眉,问“那我们继续走?”
白晓笠连连点头,柳风栩二人更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两人结伴匆匆跑到了前方带路。
而娟书琴依旧不紧不慢的跟在白晓笠身边,仿佛随时都会再给她来一下。
“书,书琴,你走前面吧。”
白晓笠转过头小声道。
她真怕一不留神就又摔倒在雪地里。
身后的娟书琴终于笑出了声。
随后给了白晓笠一记甜枣,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她的手心里。
“这下可放心了?”
娟书琴从小到大都不讨喜,虽长得好看,但了解她性格的人都躲的远远的。
只有白晓笠是个意外,她不仅表现出对自己的情意,如今还敢出手偷袭她了。
那娟书琴自然要给她个教训了,让她知道两人之间的主动权在她这里。
就好像养了一只宠物一般。
娟书琴看着白晓笠温柔的冲着自己笑,心中如此想道。
拿捏一个白晓笠可比与圣教那些人斗智斗勇有趣的多,毕竟她就算胜了也只是做一个教主,可拿捏了白晓笠让她获得了情绪上的满足。
由于四人玩闹了很久,这夜又要露宿山林了。
柳风栩出去打猎,龙绫绸负责生火,而白晓笠则负责将两件熊皮大衣收拾好,供四人晚上睡觉。
晚饭又是两只兔子,这次娟书琴难得的给白晓笠留了一条兔腿。
实际上是她吃不下了。
而白晓笠的食量本来就不大,娟书琴给她的兔腿被她埋在了雪地里保存。
到了睡觉的时候,娟书琴径自裹了一件熊皮大衣侧躺过去。
而一旁看着她动作的龙绫绸有心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白晓笠阻止了。
“二姐,你和大哥去睡吧,今晚我来守夜。”
一旁的娟书琴背着众人嘴角再次挑起。
她很享受这种感觉,白晓笠会为她挡下一切,她也不必为自己的自私行为买单。
白晓笠因体内阳决的缘故怕热不怕冷,是故虽在雪地里泡了一天都没什么不妥。
而龙绫绸则有些体弱,她已经被冻得有些生了风寒,在服下白晓笠给她熬好的药后有些昏昏欲睡。
见白晓笠的脾气还是这么好她也不欲再多说什么,只是叮嘱她照顾好自己便抱着柳风栩沉沉睡去。
夜色渐沉,白晓笠见三人都已发出绵长的呼吸声后熄灭了火堆。
这天寒地冻的时候也不知还会不会什么想不到的危险,而白晓笠夜能视物,熄灭了火堆也不影响什么,反而更安全些。
白晓笠就这么坐在娟书琴的身边开始运转阳诀修炼起来。
距离离开无名小村已经快过一月了,阳决自突破第九重后依旧没什么动静。
阳诀书中所说练至九重便即将达到巅峰,第十重的突破只是水到渠成。
书的最后另有一行注解。
炼至九重焚烧此书,后续传承全看修者。
白晓笠看完后便将阳诀烧掉了,她选择尊重创造这门功法之人的想法。
不知练了多久,忽然听闻远处似有野兽嘶吼。
白晓笠睁开眼睛,抬头一看,正是天色最黑的时分。
如今这魍魉城周围还没化雪,天寒地冻的怎会有野兽出没?
看看三人睡得正香,白晓笠决定前去一探究竟。
此时的不远处,有一头猛虎正对着眼前的两人发出低低的嘶吼声。
其中一人抬起手中幼虎的尸体,借着一旁同伙的火把一看,随即将幼虎的尸体扔向了猛虎。
“他奶奶的,不是说小的是只白虎吗?怎的和普通老虎没区别?这魍魉的情报到底对不对啊,真是白忙活一场。”
猛虎接住幼虎尸体,看到幼虎早已没了气息顿时嘶吼出声,扑向其中一人。
“哎呦呦!”那人脚下用力飞身而起躲过猛虎这一扑,随后骑在了它身上。
“大哥,这畜生还想找咱们报仇呐,哈哈哈。”
拿着火把那人也是一笑,随后骑在猛虎身上的人用力握拳锤向猛虎的头。
“畜生,畜生,让爷爷两个白忙活一场,还敢反抗?”
猛虎被拳头砸的嘶吼出声,不停的挣扎想要将身上那人甩下来。
可不论它再怎么挣扎身上那人依旧稳稳的骑在它的身上佁然不动,反而是猛虎的头被一拳一拳砸的开始流出了血。
那人玩的正开心,忽然感觉身边都暗了下来。
随后便是同伙惊恐的声音“什么人?”
暗中的白晓笠看两人正在欺负一只老虎,索性左手夹起两根银针熄灭了两人唯一的火把。
这晚没有月亮,火把一暗顿时伸手不见五指。
白晓笠夜能视物,游荡在同伙身边不时往他身上丢几个雪球。
“什…什么人!”同伙快被吓死了,这黑灯瞎火的,却不断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打在他身上。
两人本就是狩猎动物后高价贩卖赚钱的人。
二人来到魍魉城便打听到了情报,说最近城外有稀世白虎出没,还是个幼虎,于是就想来碰一碰运气。
这两人都是在村里长大的,村中以打猎为生,是以二人有幸拜师学了武功出师后也想不到什么好赚钱的,索性便干回了老本行,打猎。
可打猎也有打猎的规矩,白虎这等稀世猛兽自古至今都没人见过,而且祖训早有云不可碰这些稀世猛兽,否则会被恶鬼缠身。
这两人哪里信什么鬼神之说,却不想鬼怪倒是没有,但有个白晓笠在一旁出手了。
同伙还以为真的有鬼,于是开始招呼了起来。
“二…二弟,祖训里说不要碰白虎这等猛兽,咱们怕是被鬼缠上了。”
恰巧这时白晓笠又捏了个雪球扔在了骑着猛虎那人的面门上,这下把他也吓得不轻。
“大哥,我们还是快走吧,快走吧。”
于是二人摸索了一阵碰到了对方,也不管方向跌跌撞撞的跑了。
原本二人跑的不是很狼狈,可白晓笠被这两人的胆小逗笑了,轻笑出声。
这荒郊野岭又是天寒地冻的,四周一片黑暗,忽然出来一道笑声,两人顿时“啊!”的一声大叫,狼狈无比的跑了。
留在原地的白晓笠顿时哈哈大笑,靠在没了力气的猛虎身上大笑不止。
这世上哪里来的鬼怪,有的只是心中有鬼之人。
回头看看趴在地上的猛虎,白晓笠看它的头都被打破了,于是拿出自己的贴身包袱给它想办法简单包扎了下。
正想走,却忽然感觉脚边的雪地动了动,随后从雪中走出一头幼虎,冲着白晓笠嗷嗷的叫。
那猛虎一看幼虎露头了连忙起身扑在它的身上警惕的看着白晓笠。
白晓笠刚才就已发现这大老虎怕是许久不曾吃东西了,不然那就靠两个人的身手也不至于能从这猛虎手中夺去一只幼虎。
白晓笠伸手拍了拍猛虎的大头,小声道“你在这里等我。”
她也不管猛虎听不听得懂,径自折回四人休息的地方将自己留下的那条兔腿挖了出来。
随后回到那里时猛虎还真等在那里,于是白晓笠将兔腿外的油纸拆开,将兔腿放在了地上。
那幼虎一看有肉便开始吃,吃了一小半后猛虎才开始吃。
白晓笠看自己能做的都做完了,于是便准备离开这里。
却不想刚刚转身便感觉身后的猛虎也跟了上来。
回头一看,那兔腿已经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白晓笠不知这猛虎要做什么,于是便转过了身。
她刚转过身,猛虎张开血盆大口伸出舌头从头到脚给她洗了个澡。
白晓笠人长得本就又瘦又小,猛虎伸出舌头舔了她一口,她整个人从头发湿到了长袍摆子上。
要只是舔一口也就算了,偏偏这猛兽刚刚吃了东西,味道有些刺鼻。
恰好这时一股冷风吹来,白晓笠顿时感觉自己头发上传来一股让她不能接受的味道。
那猛虎闭了嘴,用大头拱了她两下,随后转身便走了。
幼虎也跑上前来想要张嘴,白晓笠连忙后退“这个就不必了。”
她现在只感觉她头发刺鼻的很。
幼虎见她后退,于是跑上来用头撞了一下她的小腿,随后转头跑向了猛虎。
只留下呆在原地的白晓笠不知该怎么掩饰自己这一身刺鼻的味道。
这晚上除了白晓笠三人都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起来,龙绫绸伸个懒腰,看向一旁的白晓笠。
“咦?小妹,你怎么换衣服了?”
白晓笠确实换衣服了,那件很喜欢的紫色长袍被她收起来了,实在是味道太重了。
她仗着自己身负阳决,趁着夜色在雪地里打了几个滚,本以为能掩饰的好点,没想到味道更重了,这地方又不能洗澡,只能换了衣服。
待她换了衣服后时间已经不早了,只能匆匆用雪抹抹头发便赶回了营地。
娟书琴听到此言也看向了白晓笠。
白晓笠连忙后退两步打个哈哈过去了。
今天的白晓笠很奇怪,平时跟在娟书琴身旁寸步不离的她今天和娟书琴隔了好远,与柳风栩二人隔的更远。
娟书琴有些疑惑,难道是白晓笠不满自己的态度了?
可她不时看向自己的眼神还是那般温柔。
于是娟书琴往白晓笠的方向靠近几步。
而白晓笠连忙躲的更远了。
这奇怪的景象让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有了答案。
中午就没有昨天那么好运了,没有抓到兔子,只能吃些干粮充饥。
当娟书琴问她兔腿的时候被白晓笠谎称忘记拿了掩饰过去。
娟书琴知道白晓笠在说谎,她突然有些生气,傻姑娘都开始有事瞒着自己了?
于是她上前两步想要伸手抓住白晓笠的袖子。
恰好一阵冷风吹过,娟书琴怔住,准备起身阻止两人冲突的龙绫绸也怔住了,就连柳风栩都怔住了。
白晓笠的脸色更是腾的一下红了起来。
娟书琴一把捂住了鼻子,厌恶的道“你的身上怎么这么臭?”
她这话说的太伤人了,在场众人都闻到了刺鼻的味道,可白晓笠始终是个女孩子,没人会如此直白的说出这话。
看到娟书琴厌恶的眼神白晓笠忽然心底一阵失望。
她忽然发现与少年时候的不同,那时的娟书琴虽是在追自己,可二人是你有情我有意。
可现在不同,娟书琴好像根本没被她感动过,她以为的两人之间关系的拉近都是她以为,都是虚假的。
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白晓笠摇了摇头,只是说了一句兔子腿被她喂了老虎,径自远离了众人。
“娟书琴,你太过分了。”这次不是龙绫绸,是柳风栩。
娟书琴也看到了白晓笠的失望,心底没来由的一空,正在想办法怎么去弥补一下,就听到了柳风栩的怒喝声。
娟书琴瞬间心头火气“我们两人的事关你何事?”
白晓笠对娟书琴有意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可这并不是她能作贱白晓笠的本钱。
“娟书琴,白晓笠已与我结拜,她是我的小妹。”柳风栩盯着娟书琴,一字一句道。
“你若再如此对她,我和绸儿不会再管她的想法,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笑话。”娟书琴嗤笑一声“是她对我有意,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娟书琴向来独来独往,活了这么大她还真不知道后悔两字怎么写。
“风哥,不要理她,这人就是个自私到底的人。”龙绫绸一拽柳风栩的胳膊,两人便往白晓笠的方向而去,没人再理会留在原地的娟书琴。
白晓笠不愿因为自己的原因耽误大家赶路,可龙绫绸不管她的想法,指挥柳风栩砍树做了个大桶,又费心费力的烧了满满一桶水,非要让白晓笠洗头发。
白晓笠的头发长到及腰,自己洗起来颇为不便,于是龙绫绸便出手帮她。
一直在一旁只看不语的娟书琴忽然感觉心底一阵厌烦,她径自走过去推开了龙绫绸,自己接手给白晓笠洗起了头发。
白晓笠看她过来便想躲,娟书琴一皱眉头大喊道“你躲什么?”
四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娟书琴给白晓笠洗完了头发,待白晓笠擦洗干净后接过白晓笠手中破旧木梳给她梳起了头。
娟书琴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她开口道“你这梳子太旧了,进城给你买个新的。”
白晓笠的情绪也好了很多,她摇摇头“不必了,这个就很好了。”
娟书琴冷哼一声,不知道这破木梳有什么好的,这么宝贝,她进城非要给她买个新的。
四人赶到魍魉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在城门处,白晓笠看到了一个许久不曾见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