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的修炼,白晓笠并不像前几天一般不显困倦。
她脑子里一直不停的想,如何做到须臾之间打之弱点?
叹口气,呆呆的看着阴诀上大大的阴字。
内功为何要分阴阳?
阳性刚猛,阴性阴柔。
可似乎在这晋国中大部分人还是靠着内力的累积,内力的浑厚和精妙的招式一步一步攀至巅峰的。
真正的高手到底是怎样的?白晓笠想象不出来。
龙行天,他靠的也是霸道的狍鸮邪功加持加之软剑精妙的招式才能达到今天这个地步。
白晓笠有些困扰起来。
似乎她这十几年所学的知识有些不适应她当下的情况了。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将自己的困局解开呢?
头昏脑涨的,白晓笠从地上爬了起来。
从地上捡起木剑,慢慢踱步至山洞外。
左手紧握剑柄,对着前方一棵粗壮大树狠狠的挺剑刺出。
“啪。”
脆弱的木剑再次折断,她全力一击只不过是在树干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
这木剑太轻了,她把控不好力道。
娟书琴的佩剑又太重,左手无法长时间持剑。
叹口气,白晓笠有些恼火。
转身欲回到山洞,眼睛却被地上的木屑所吸引了。
地上的木屑就好似五惊鸿对敌的银针一般。
白晓笠清清楚楚的记得,五惊鸿手握一枚银针全力一刺,银针连根部都能没入大树中。
白晓笠还记得当时的自己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怎么样,乖徒儿,为师这举轻若重如何?”
眼底深处露出一丝钦慕之意。
不管回想多少次,白晓笠还是觉得五惊鸿是个很好的师父。
深吸一口气,从地上捡起来木屑。
师父的银针与她的木剑,不都是很轻很脆弱的东西吗?
转身,掷出手中木屑。
毒经并不是什么高深的内功,为何五惊鸿却能仗之横行江湖?
破空声起,白晓笠睁开眼睛。
师父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路,这世上,一切皆有可能,绝世内功阴阳诀又如何?父亲的武功不还是比母亲高出一筹吗。
木屑“叮”的一声刺入树干。
祸乱江湖的狍鸮邪功又如何?两代主人见到剑尛燮无不是闻风丧胆而逃。
白晓笠抬起眼睛,脆弱的木屑并没有四散崩裂,而是一半身子没入了树干中。
自己,不能再如此低迷下去了,自己也要找到属于自己的路。
白晓笠转身踱步而去,再也没有看那没入树干一半的木屑。
这日起,白晓笠每日日上三竿之时都会主动去到蛟龙的山洞,喂它几株草药,然后让蛟龙陪着自己练剑。
剑法没练成,身上的伤是一天比一天还多。
偶尔在水潭沐浴之时,白晓笠看着自己满身伤痕的身体都有些看不下去。
自己真的越来越不像一个女孩子了。
一月后,阴诀终于突破第七重,白晓笠也放缓了内功的练习速度。
她明白,即便自己将阴阳诀练至大成之境也无法匹敌龙行天。
二人毕竟年龄相差了十几年,自己唯有琢磨出独属于自己的路才能另辟蹊径匹敌龙行天。
又是一日满身是伤的回到山洞。
白晓笠坐在地上,随意捡起几块石头扔了起来。
她搞不明白,自己明明掷更脆弱的木屑都能让木屑卡在树干里,而自己用木剑却无法做到。
她始终领悟不了木剑如何抓住那种举轻若重的感觉。
阳性刚猛,阴性阴柔。
这世间内功为何要分阴阳?
刚猛,阴柔…
白晓笠想的有些出神。
“你为何觉得这里边还有深意?阴阳二者本就相生相克,阳性刚猛,势大力沉,阴性阴柔,神出鬼没,为何不按照字面意思去想?”
小青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白晓笠似有所悟。
可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有些事又何必想的那么复杂?你想破了头,不如自己动手试一试。”
这话倒是很有道理。
白晓笠这些日子始终将体内阴阳二气保持在一个平衡点,如今逆转经脉阳诀运起,阳气顿时灌注全身。
左手抓起木剑,挥出一剑。
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可白晓笠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
逆转经脉,一刻钟后阴气灌注全身,白晓笠再次抓起木剑横削一剑。
白晓笠眼睛亮了起来。
即便没有太大的区别,可她还是感觉出来了,阴诀的加持下自己动作快了几分。
这样就够了。
她想,她明白自己的路该如何走了。
再过一月,白晓笠已能与蛟龙对战之时一息之间将经脉的正行与逆行切换。
又过一月,白晓笠终于初步摸到了举轻若重的门槛。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白晓笠说不出来。
她只觉得手中的木剑挥舞起来愈发变得得心应手了。
一直到此时,白晓笠与蛟龙对战依旧从来没有胜过。
白晓笠不是被蛟龙当钉子砸就是被蛟龙当木板拍,这些都被白晓笠记在了心里,想着日后等自己的剑法小有所成一一报复回来。
她的性格也变了许多,原本很计较公平的她如今对这二字已经没有太大的执念了。
因为这种东西在世间根本没有,就像她蒙受龙行天的冤枉时没有人信任她一般。
不过性子里的天真就好似刻在骨子里一般,白晓笠依旧天真。
只不过由于她独自呆在这荒无人烟之地,整日陪伴她的只有一头蛟龙和一头白虎,难免苦中作乐,性子里多了几分恶趣味。
就好比蛟龙与白虎每天都会出去捕食,白晓笠将蛟龙捉回来的两条蛇扔在了白虎面前,然后趁白虎睡觉将白虎捉回的两条鱼放在蛟龙放蛇的地方。
待她修炼几刻内功后,走出洞外就会看见一蛇一虎打的不可开交。
每到这时,白晓笠的恶趣味得到满足,就会毫不掩饰的哈哈开口大笑。
而小青也每每在这个时候开口笑她。
嘲笑她不求上进,整日只知道拱火为乐。
白晓笠闻言只叹小青不懂。
小青不懂什么?
白晓笠闭眼摇头。
重头再来并非什么坏事,因她将不再受到任何束缚。
这天,白晓笠依旧是将两只兽的猎物掉了个个,随后心安理得的在山洞中练起了内功。
再度睁开眼,心里盘算差不多了,再晚就没有热闹看了。
没想到踏出洞外时外边安静的很。
白晓笠有些疑惑,自己拱火还有不成功的一天?
哪知身侧忽然一阵劲风袭来,转头一看,白虎的爪子都快拍到她的脸上了。
白虎经过这几月的成长,体型又大了好几圈,白晓笠估摸它和虎妈都差不多大了。
脑袋还没转过来,身体已经有了下意识的反应,须臾之间将阴阳平衡转变为阴决,脚步一跺地面,白晓笠险险的躲过了这一爪子。
身子还跃在半空,蛟龙的尾巴也拍了过来,白晓笠只得退而求其次双脚点在蛟龙尾巴上高高跃起,想要冲出蛟龙身子的包围。
蛟龙的身子硕大无比,白晓笠险险的冲了出去,头上再度罩上一片阴影。
白虎竟高高跃了起来,巨大的身子就要把白晓笠从空中扑下去。
白晓笠终于挥动了手中木剑,左手往头上横削一剑,想要将白虎逼退些许。
可她没想到白虎竟伸出爪子挡下了这一剑,随即白虎惨嚎一声,伸出爪子想要将白晓笠给扑倒下去。
脚步再次借力点在蛟龙身上,白晓笠顿时快了一筹,整个身子从白虎的双爪中钻了出去。
不知自己是如何想的,竟然在须臾之间将阴诀逆转为阳诀,白晓笠倒转剑身,用剑柄头点在白虎的下巴上。
这无心之举让白晓笠大吃一惊。
白虎那巨大的身子竟然被她这一下打的往高飞了几寸,随着白虎的惨嚎声,白虎的身子又撞在了蛟龙的下巴上。
恰好这时蛟龙正伸着信子“嘶嘶”出声,被白虎一撞自己咬到了自己的信子。
这下不得了,蛟龙忽然仰天“嗷”了一嗓子。
白虎惨嚎着落地,立时便爬起来窜的远远的。
蛟龙更不得了,窜的没了影子。
只剩下白晓笠稳稳落在地上,有些发懵。
原来蛇也会“嗷”的叫?
更关键的是,她想起了两句话。
“吾之剑法,只追求一个准字。”
“临敌对战,只于须臾之间打之要害,遂吾对敌从不曾纠缠于二十招后。”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哈哈!”
白晓笠忽然大笑出声,阴阳诀透体而出,笑声远远传出,一时间树上鸟雀横飞。
“原来是这般,原来是这般。”
白晓笠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原来,找对方法真的比闷头苦练要更重要。
她想,她终是看清了自己的路。
她右臂残废,不及常人。
可她有爱她的父母,留给了她宝贵的阴阳诀。
她虽觉得自己的阴阳诀练的牛头不对马嘴,但只要能支撑她报仇就够了。
她有比常人更多的优势,内功有两种属性,可以随心切换。
那她就不该沉迷于招式,她的左手也做不到。
她该将自己置身险境,于须臾之间找到敌人的弱点打之。
就是这么简单。
就是如此简单。
亏她苦思冥想这么久,原来答案就摆在眼前。
师父五惊鸿早已将举轻若重的技巧教授给自己,自己却迟迟没有悟出。
终是另辟蹊径,看透了自己该如何走前方的路。
白晓笠平躺在地上,大口喘气。
心中一股止不住的畅快感。
就好似迷雾被一阵风吹开,久违的希望的种子蔓延在白晓笠心底。
过了一会,白虎晃悠着脑袋小心翼翼的躺在了白晓笠肚子上。
白晓笠左手轻抚白虎大头,闭上了眼睛。
再过一会,蛟龙蠕动着身子接近,将白虎和白晓笠的身子一块卷了起来,自己卷成球状吐起了信子。
白晓笠就这么睡了过去。
她久违的做了个梦,梦里柳风栩,龙绫绸和刘伯然都在笑眯眯的看着她。
她想走过去抱住几人,几人却消失了。
片刻后,一个魁梧的英俊男子向她走来。
梦中的白晓笠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面前这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一身紫衣,眉眼含笑的望着自己。
没什么依据,白晓笠觉得这就是自己的父亲。
母亲,你又骗我。
“要怪就怪你父亲生的太丑。”
眼前的男子怎会丑?若他丑这世上所谓的美男子岂不是都要羞愧致死了?
父亲母亲都是天才,自己却是个平庸之辈。
可这些都不重要,他们都认可了自己这个平庸的女儿,不是吗?
梦中的白晓笠冲向了夼天河,与夼天河紧紧拥抱在一起。
自打这天起,一人二兽开始了勾心斗角的生活。
自打白晓笠强势一剑打的白虎和蛟龙不敢再对她起逗弄的心思,于是一虎一蛇整天在洞外扭打。
白晓笠也时不时的加入进去,今天配合白虎把蛟龙的头按在地上锤,明天配合蛟龙把白虎高高举在空中锤它的头。
总之,白晓笠去帮哪一方另一方就要吃亏。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一虎一兽终于坐不住了,联合向白晓笠发起进攻。
白晓笠等这一刻等了很久,月余琢磨的剑法使将出来。
最后被白虎按在地上,蛟龙用尾巴捶她的脑袋。
然后二兽满足,第二天继续内讧。
白晓笠则是进一步完善自己的剑法两边都帮。
然后二兽再度联合向她进攻,如此循环往复。
直到四季变换,冬末之时,神秘之地被一层大雪覆盖,白晓笠与蛟龙各持一方对峙起来。
人有力穷时,自第一次二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后白晓笠再也不曾胜过二兽的联手。
可她的剑法也在这种情况下一天天的完善了。
白晓笠打算离开这里了,临走之前要将蛟龙给自己的待遇让它也体验一次才行。
随着白虎一声低吼,白晓笠率先动了,逆转经脉运起阴诀,向蛟龙冲了过去。
蛟龙依旧是甩起尾巴袭向她的胸口。
白晓笠不管不顾,临到尾巴离自己只余几寸之时才翻身而起。
蛟龙的尾巴还在向前打,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白晓笠再度在蛟龙身上借力,攀至顶峰之时逆行经脉运起阳诀,手中木剑打在了蛟龙的头顶。
她这一下不光有阳诀的加持,还有这大半年对举轻若重的领悟在内。
蛟龙硕大的头好像一颗钉子一般被白晓笠砸在了地上。
“嘶嘶”两声,蛟龙吐吐信子窜走了。
白虎不停低吼,好似在嘲讽它。
白晓笠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自己终是让蛟龙也体验了一把做钉子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