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在遇到突发事件的时候,都会晕头转向、不知所措。阮子城也是这样,因为这个奇怪的小数字,他魂不守舍的将地铁坐过了站,不得不换乘回来。
这期间他做了好几种尝试。比如轻声呼喊系统出来,或者心中默念老爷爷之类的,始终没得到一点提示和回复。甚至他还尝试了一些在网上看到的奇奇怪怪的咒语。
但是,数字就在那里,映在目之所及的镜面或者玻璃上,一动不动。既没有什么系统界面,也没有什么智能助手,就是一个数字而已。
等到阮子城下地铁的时候,仍然没有特殊的变化。
这种情况下,什么荣升cEo,迎娶白富美的美梦自然像泡影一样破灭了。
阮子城从一开始的抱着巨大期望,到中间的各种奇思怪想。到最后不得不接受现实,这可能是他的眼睛出现幻觉了,所以多看见了一个数字。
4.8,唉,不对,变成4.9了。
就这么一眨眼间,阮子城从地铁上下来的一会儿工夫,这个小数字居然不知不觉的跳了一下,变成了4.9。
阮子城在地铁站盯着墙边的玻璃镜面发呆,想破脑袋也想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幻视还带着变化的?
发了一阵子呆,阮子城仍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提示或者异常,似乎也就是这个数字变大了0.1而已。
他有点失望,四周人流匆匆,花都这样的大都市,每个人都在忙忙碌碌,仿佛永远没有终点。以至于,候车椅都不需要太多。
从地铁站失魂落魄地走出来,找工作投简历的心思都淡了好多。可是数字又不能带给阮子城什么机遇。他依然只能沿着自己原来的计划走,去投简历。
花都佳爱公司全称是花都佳爱服装责任有限公司,似乎是个家族企业,在仁和这里有一栋八层的大楼,四周有一大片空地围在围墙里,门口还有一个穿着工服的老头在看大门。
不过和大多数仁和的企业一样,并没有特别严厉的安保管理方案,老头只是随意地问了问阮子城的来意,就把他放了进去。
大楼四周的空地上划了些格子用作停车位,也许是才开工不久的缘故,停车坪上只停了两三台车。没有什么好车,都是很便宜的国产,靠边一点的地方,还单独停了一台小货车。
阮子城没有耽搁,依照五七同城网上的招聘公告提示,直接坐电梯上了七楼,他的目标是这家公司的数控工程师,有五险,试用期底薪每月六千,还有些全勤奖之类的,应该每月在七、八千之间。如果应聘成功,对于二本毕业的阮子城,已经算是不错的起点了。
所谓的数控工程师,听起来很高大上的样子,其实就是个数控机床的操作员罢了。阮子城大学里学的是电气工程专业,做数控肯定是没问题的。只是这个专业工作门槛低,很多专科生甚至没有上过大学的高中生,稍加学习也都可以胜任。
普通的企业这种岗位竞争对手很多,好企业又很傲慢,根本不招他这种二本院校的毕业生。所以阮子城来花都这么久,一直没能找到专业对口的工作。
今天阮子城的运气似乎不错,简历拿到公司前台,居然被前台小妹告知老板娘就在后面面试,而且应聘的人也只有寥寥数十个。
依照前台小妹的指点,绕了个小弯到了后面的办公区,这里装修的很一般,就是一间很大的房间,长约八十米左右,宽约四十多米,两边有窗,挂着窗帘但全是拉开的,显然是为了省电采光。
中间是个很宽的过道,左右两侧稍微分割了一下,除了右侧用板材装修了一间独立的大房子,其他的分割带都只有半个人高,一眼就能看到尽头,完全符合阮子城对很多小企业的装修定位。
左侧的这一大片地方,每四张桌子拼成一个个小办公室,两两相对,亮着些灯光,看样子像是业务部,有几个女生稀稀拉拉的分散坐着,并没有统一着装,发型也各不相同,颜值都比较高。这些女生有些在看电脑,有些在打电话,很散漫的工作风格。这一大片地方虽然摆放着很多电脑,但是大部分位置都没有人,看上去比较空阔。
过道右侧那间独立房间的前面,靠墙的位置摆放着几台电脑,还有几个立柜贴着墙面,放着些文件来。中间空位则是摆着一个很长的会议桌,两边放着椅子。应该是会议室加办公室的设定。
会议桌的四周稀稀拉拉坐着一些人,有男有女,都穿戴得比较整齐,有些人在看手机,有些人手里和阮子城一样,拿着一叠简历样的资料,显然都来应聘的。
会议桌的上首方向,坐着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大姐,应该就是老板娘。她有点微胖,脸上看不出化妆的痕迹,穿着也很随意,应该是一位事业型女性。此刻她正在翻看一份简历,她的对面,坐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应聘男人,两人在轻声地交谈着。
阮子城没有说话,按着排队顺序坐到了后面的椅子上。这里很安静,稍微仔细点,就能听到老板娘和男人的对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信息,估计是到了尾声,只一会儿听到老板娘说:“你简历放这里吧,我们公司还要考察一下,如果有通知,会打电话通知你的。”
这铁定是黄了。
阮子城在心底微笑了一下,这话他听得太多了。所谓的等电话,事实就是告诉你,你不符合我们的要求,没看上你。
阮子城百无聊奈地转头,发现旁边电脑桌那边,可能是为了隐私用了些贴画玻璃,也能反射出人影,正好对着他自己。他用心瞧了下,又在玻璃的左下方向,看见了那个灰白色的小数字4.9。
还没变,也不知道这个变化是不是固定的,或者以后都不会再变化了。
前面的应聘者也不多,有几个女人应聘普通的车工,老板娘问了问工作经验之类的问题,还和她们几个人讨论了一下薪酬待遇这些,显然是通过了面试。
其他的,都是说会打电话,大家都懂,并没有沙雕到追问什么时候会联系我之类的话题。
轮到阮子城的时候,差不多又半个小时过去了。
老板娘拿着阮子城的简历翻了一下,薄薄的几页,没什么可说的。她也没有严格到要去看阮子城的学历证书正本,只是简单地看了下简历后面附着的复印件,反倒是对身体健康与否一栏比较在意,看得比较仔细。
过了一会儿,她又翻回去看了看阮子城简历中关于专业描述的那一页,可能是因为专业她也不懂,就抬起头直接问阮子城:“你也才刚毕业,有接触过2516的切割机吗?”
阮子城摇了摇头,却用确定的语气回答她:“没用过,但肯定会用。我实习的时候在湘省南方重工做了差不多三个月,用过比它更难的2911数控切割机,2911和2516都是德国雷恩公司的产品,除了功率不同,使用方法完全一样。”
老板娘“哦”了一声,表情似乎有点意外。又翻看了一下他的简历,然后问他:“你这驾驶证有三年多了,开过车吗?”
阮子城“嗯”了一声回答道:“去年做过快递公司的货运,开了不少里程的,不过我只是c1,最多小柜车,大柜车不能开。”
老板娘似乎并没有太高的要求,反而对他的诚实肯定地点了点头,然后说:“这几年企业都比较难做,我们公司现在还有一名数控师,你可能不会全职做数控,还要帮公司跑跑车,没问题吧?”见阮子城点头,她才继续说:“我们公司的待遇刚才我说了几遍了,数控师的待遇和招聘广告上写的一样,你都知道吧?”见阮子城又点头,她就例行公事地问道:“你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吗?”
阮子城不算勤劳的年轻人,但也绝不懒,见这次工作有望成功,又是自己专业对口的工作,自然没敢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和大多数花都的小企业一样,这里只包中餐,不管住宿。除非加班才会有晚餐,其它的都需要自己解决。但是每月公司会给补贴六百元,算是老板的心意小红包。
事实上招聘公告上都写得很清楚,并没有什么特别苛责员工的待遇。
当然,像这种小企业,也不要指望它会完全依照劳动法来工作给酬,但行业内的一般待遇都还是有的。
从佳爱公司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上午十点,和昨天一样,虽然是阴天,温度依然还是向上升高了。阮子城昨晚忘了使用马任龙,原本以为今天会很难受。不过直到现在,也没有感受到痔疮的疼痛。他觉得可能是昨晚喝的凉茶效果特别好,又或者是他已经开始渐渐适应粤省的气候了。
今天阮子城穿了那套用来求职的西服正装,在粤省,这会儿已经感觉有些热了,他一边向着地铁站前行,同时把外套脱了下来拿在手里。
走进地铁站,不自觉间,他又看向旁边的玻璃广告,没有意外,灰白色的小数字又出现了,只是,它变成了5。
仍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出现。阮子城摇了摇头,心里对这个数字升起一种未知的茫然。他不敢去询问旁边的路人,很显然,这个数字只有他自己能看见。
因为不可能每一块玻璃的左下角都有这个数字,世界上从来没有这么统一编号的事情出现。尤其是地铁站这样的地方,不同的广告,不同的挡拦玻璃,还有不同的镜子,有点反光的门牌之类的,统统出现这个数字,那是绝不可能的。
只是,这个数字到底代表着什么呢?难道,世界末日倒计时?不对,顺计时?难猜,难搞。
离仁和还有两个站点的时候,阮子城下了地铁出来,这边的大超市他已经很熟悉了,他要去买馒头。由于身处祖国南方地区,粤省的大部分人都是以稻米为主食,大个的馒头并不好买,很多超市里卖的,都是那种各大品牌做出来的包装货,个头小还很贵。
目前为止,阮子城只在这边的几家大超市里找到了这种手工做出来的大馒头,虽然没有他在学校里买的那种好吃,但是和学校里的一样便宜,管饱没问题。
五十个馒头打好包,五十元钱,再加上三包下饭菜,十二元。后面十几天的伙食就有着落了。
上班了,中午还可以在公司里吃免费餐,幸福感满满。手中有粮,心里不慌,快乐,有时候就是这么的简单。
见工成功,心情自然是不错的,不过今天或许是被数字困扰了,回到家的时候,阮子城感觉肚子非常饿,甚至被饿得有气无力。
他依照着往常的习惯蒸吃了三个馒头,喝了两杯水。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的午餐和没吃似的,总感觉还是很饿。
这种饥饿的感觉,随着阮子城步入二十岁,不再长高以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阮子城有点疑惑地揉了揉肚子,打算不理会它。拿出手机打开昨天准备写的小说,才进入写作界面,突然就觉得饿得很难受,浑身无力,莫名发汗。
“我不会是生病了吧?”他有点害怕地自言自语。无奈之下又去蒸了两个馒头,心里想着,这下应该没问题了吧?
等待的时间里,阮子城在小说里继续写着:
【做梦这种事,谁也说不清是不是真地进入了另一个次元空间。反正对于阮子城来说,梦很好玩,梦很清晰。
更加不可思议地是,梦醒来时,他突然感觉自己真的长高了很多。原本适合一米七二身高的衣裤,突然变得短小绷紧,穿都穿不上了……】
写着小说,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很快结束。事实上阮子城也快要写不下去了,他感觉自己饿得快要晕死过去,现在可以吞下一头牛。两个馒头很快下肚,似乎没有什么起色的样子,他不得不再去蒸,这次直接蒸了电蒸锅的最大份量,十二个馒头。
阮子城也没心思去写小说了,坐在小小的厨房里,感受着食物传来的芳香,心里仿佛才踏实了一些。
辗转反侧中,好不容易才等到时间堪堪到位,阮子城立马夹起馒头往嘴里送。吃到第九个的时候,终于觉得饱了。数一数,这顿午餐,他总共吃了十四个馒头。
靠啊,这样下去会破产滴。
似乎,身体也没什么问题啊,怎么饭量突然增加这么多呢?
阮子城在租房中转来转去,也没找出个所以然。如果说昨天到今天有什么最大的变化,无外乎是眼睛看到的数字了。
对了,数字。
阮子城连忙走进洗手间,对着镜子一看,5.3,又增加了0.3。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镜子里,映照出阮子城疑惑的神情,无解的目光,感觉中,五官好像变得立体清晰了一些。
我怎么觉得自己变帅了呢?
阮子城托着下巴,一副思考的模样,总觉得自己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改变。皮肤,似乎白嫩了一些。要知道在粤省,像他这样以前跑腿送快递,日晒雨淋的,不变黑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眼下在镜子里看去,他和刚来粤省时的样子差不多,有种长年宅宿大学生的病态白皙,也不完全一样,白的舒服一点。
更重要的,他感觉自己的五官仿佛协调了很多,虽然仍然还是原来的模样,但是总感觉顺眼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