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和胡老大到底没能和离成功。
钱财是一方面。
儿子那边也是一方面。
认清了胡老大的狼子野心后,秦氏现在一文钱都不会给他。
家中的下人都是秦氏发放俸禄,全都听命于秦氏。她说要赶走胡老大,没人敢反驳。
但胡老大说,秦氏若敢将他赶出府,他就去找胡广深。
秦氏:“……”
胡老大的厚颜无耻超过她的想象,她不能让这个厚脸皮的爹去打扰儿子学习。
秦氏捏着鼻子认下了,但对胡老大视而不见。府上权当没有他这个人,他愿意住就住吧。
本以为这样就算完了,过了几日,秦氏收到消息,她的几间铺子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麻烦。
吃食铺子有客人吃坏肚子,堵门要赔钱;药铺的掌柜卷款私逃;最严重的当属铁器店,做好的订单被客人查出质量问题,不但收不到货款,还要赔付给客人一大笔钱。
秦氏因此忙得焦头烂额,短短几日,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幸好秦氏有些人脉,大大小小的事处理妥帖,唯独铁器店。当初签署的协定,若无法按期交货需要十倍赔偿。
十倍赔偿秦氏不怕,怕的是客人四处宣扬打铁师傅手艺不行,导致铁器铺的订单如潮水般撤去。不过三日,铁器铺的生意一落千丈。屋漏偏逢连夜雨,打铁师傅自觉愧对东家,趁机请辞,任秦氏如何挽留也无济于事。
兵败如山倒,好好的店铺,亏损严重,没个三五年缓不过来。
忙了一天店里的事,秦氏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胡老大又跑到她跟前后晃悠,秦氏连和他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权当他不存在。
“夫人,回来了?”
秦氏不理他,胡老大腆着脸凑到秦氏跟前,人家越不理他,他越起劲儿。
“铺子里的事不好干吧?”
胡老大脸上的笑容刺痛了秦氏的眼睛,二人夫妻多年,她了解胡老大为人。这些年,他何时关心过她的铺子?
秦氏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胡老大,毫无疑问:
“你是搞的鬼!”
因为这几日没有睡好,秦氏的眼眶凹陷,浓重的黑眼圈即便抹了粉也依旧抵挡不住。她的瞳孔漆黑,直勾勾的眼神像勾魂使,看得人心慌。
“什么我搞的鬼?”胡老大后退一步,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些。
可无论他承不承认,秦氏就是认准了他。他后退,她上前,抵着胡老大的脚步,秦氏满怀悲切。
“胡善行,你还有没有良心?家里的吃穿用度,哪样不是我花费?铺子的生意不好,你以为你能占到什么便宜?”
秦氏累到连生气的声音都无法高亢,这些日子她经历的这些原来都是枕边人的诡计。她说呢,怎么铺子那么多乱事,敢情全是胡老大的作为!
秦氏紧迫盯人,看得胡老大浑身不自在。他还没承认,她就认准了,岂能容她白骂?
胡老大瞪起眼睛,忽然来了气势。他压着秦氏的步子,分毫不让:
“是我做的又怎么样?不给我银子,我就不让你好过。”
既然无论认不认,秦氏都认为是他做的,那他就承认。
虽然他和孙子谋交恶,但这世上有钱能使鬼推磨,他给了孙家三少爷一百两银子,三少爷就把事情给他办妥了。
他哪里来的钱?
秦氏给了他五百两银子还赌债啊。
这赌债自然还没还上,先把银子用到秦氏身上了。
胡老大得意于自己的算计,不给秦氏点颜色瞧瞧,秦氏就不知道他的厉害。
现在知道了吧?想要少折腾,就赶紧给他钱。
秦氏盯着胡老大,睚眦欲裂。居然真是他,真是他!
这些年的隐忍涌上心头,秦氏后悔了,她不该对他心软,这个人不值得。
她举起手,奋起一甩。绵软无力的手臂没能得到应有效果,胡老大擒住她的手腕,不费吹灰之力将她甩开,满口不屑:
“想打我?就凭你?”
老太太有一把怪力气,他打不过老太太也就罢了。秦氏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他若还打不过,那也太不是男人了!
胡老大甩下一句狠话:
“早点把银子准好,否则……哼!”
未竟之言已经充分表达了后续麻烦,秦氏一日不给他银子,秦家铺子的麻烦就源源不断。
他走得毫无留恋,秦氏已肝肠寸断,瘫软倒下。
“小姐。”
福妈赶紧将她搀扶,满眼疼惜。
秦氏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福妈身上,她浑身一点劲儿也使不出,望着胡老大的背影,声音喃喃,却分外有力:
“福妈,我一刻也忍不了他。”
她怎么嫁了一个这么狼心狗肺的男人?
“小姐,别冲动。”福妈怕她想不开,赶紧劝解。
胡老大是可恶,可他也带来了小少爷。小姐还有小少爷,万不可鲁莽。
秦氏不鲁莽,当天,她就收拾东西回娘家了。
赶不走胡老大,她走!
秦氏回了娘家,起先胡老大还担心了会儿。后来见秦家没有反应,便知道秦氏没和家里告状。
他知道秦氏要强,夫妻间的事很少会和娘家提及。这正好便宜了胡老大,偌大的宅院只有他一个主子,还不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胡老大将自己的朋友全都请来,大肆招待。别人听说这里有免费的酒水,呼朋唤友全都召集而来。好好的宅子成了酒馆,胡老大来者不拒,广纳贤才。
胡广深得知秦氏知道了胡老大欠下赌债一事,生怕父母争吵,休沐日天不亮就往回家赶。
刚推开家门,一股酒气袭来,熏得他差点吐了。
再一看,院子里人来人往都是不认识的人,个个喝得酩酊大醉,衣衫不整,令人作呕。
长书也被院中的景象吓到了,忙招来小厮询问情况。得知胡老大在宴请宾客,也是无语。
好好的院子糟蹋成这样,夫人也不管管。
哦,夫人管不了老爷,哎!
长书将实情一说,气得胡广深抬脚就去找胡老大。
谁料,没走几步就被醉鬼拦下,还要上手来摸胡广深的脸。
“哪里来的小倌?细皮嫩肉……哎呦!”
长书赶忙上前,打掉对方的手,大喝:
“放肆,这是我家少爷!”
再看胡广深,本来脸色就黑,现在更黑成了锅底色。
他知道,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胡老大。
不理醉鬼,胡广深加快脚步去找胡老大。
“少爷,少爷,等等我……”长书在后面猛追也没能追上,瞧见胡广深往堂厅走,忙调转方向去寻秦氏。
这种时候,只有夫人能够劝阻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