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针对胡家人的风波无疾而终,田家庄的衙差好声好气将人放走。胡老二见变脸这么快的衙差非但没放松,反而更警惕了。
“嫣儿呢?她要和我们一起走!”
甭管衙差有多和气,胡老二就认准了一点:胡嫣儿不能单独留下。
本来让她一个弱女子单独进宅就失了分寸,这再进她留在田家庄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胡老二越想越担忧。
“嫣儿姑娘自然是和我们一起走。”衙差好声好气地同胡老二说话并非是怕了他,而是怕院里的胡嫣儿。
此刻被他盯着逼问,心里也冒起火气,正要发作,胡嫣儿从院里出来了。
“二伯,我随他们去去就回。”
胡嫣儿还是进院时的姿态,她亭亭孑立,未曾流露出丝毫害怕神色。
胡老二反而觉得更奇怪了。
“不行,你去哪儿,我也去!”胡老二担心胡嫣儿被人骗到,更担心她会遭遇什么不测。
胡嫣儿又劝了几句,胡老二便是铁了心要跟从,胡嫣儿便也随了他去。
衙差们恨不得立即就将胡嫣儿送走,同村里人交代了几句,就带着他们上路。
胡老二发现这群衙差都眼睛都红红的,看起来像哭过似的。有什么值得哭的?
胡老二想不明白,也没怎么在意。
出了田家庄,马车沿着小路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便停了下来。
胡家人还未如何,衙差们却将马车团团围住,举着长刀似要砍下。
胡老二惊怒不已,他们这边的人没有衙差多不说,连个趁手的工具都没拿,哪里是衙差的对手?
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衙差们莫不是想要杀人灭口?
胡老二一时间想了许多许多,胡嫣儿冷眼看着他们。在他们冲上来之际,胡家人手足无措,胡嫣儿却不知往天上抛了个什么东西,再落下时竟形成一张大网,将四周的衙差一网打尽。
刚才还虎视眈眈的衙差,顷刻间成为阶下囚。一个个求饶不止,但这回胡嫣儿再没给他们机会。
“二叔,将他们押去县衙,我们请县太爷主持公道。”
胡嫣儿的声音将还处于呆愣之中的胡老二回过神来,“哦哦”,他赶紧让下人们将人抬上马车。幸好此刻离县城已不远,将马车让给衙差,他们走几步就能去。
胡家的下人们同样目瞪口呆,谁也没看到胡嫣儿做了什么,但衙差们被抓就在眼前。胡嫣儿还是那个胡嫣儿,但所有人都不敢再看她。
在将衙差押上马车的时候,还有衙差不服气想要趁机逃走,只听到胡嫣儿让胡家人后退,困住衙差们的网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里面的衙差似受到了什么折磨,大叫着求饶。
声音散去,竟是谁也不敢再生心思。
胡家的下人看胡嫣儿的眼神更胆怯了,就连胡老二都觉得胆颤。
田磊默默往胡老二身边靠了靠,总觉得胡嫣儿比老太太还要可怕。
一行人没一会儿就到了县衙,作为县衙的常客,受到热情接待。
周瑞前脚刚送走胡家老太太,后脚听说胡家人又来了。听闻衙差们干的事,当场大怒。
这些人是他的手下,然而他们干的事他却不知道。
不用多问,当得知其中有赵员外的手笔后,周瑞当即将赵员外传唤。
周瑞愿意同赵员外合作,那是他本人的意愿,而不代表赵员外能够不通过他就指挥他的手下。
周瑞越看那群自作主张的衙差越来气,赵员外还没来就先各打了二十大板。
等周瑞赶来时,已经行刑结束,衙差们各自搀扶着,在大堂上指证他们之所以会对胡嫣儿出手,全是因为赵员外的指示。
“赵员外,此事你该给我一个交代!”周瑞面色不虞,赵员外指挥着他的手下做事,他却全然不知,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周瑞不知道赵员外之前有没有做过这种事,就好像他像个提线木偶似的。
“周大人误会了,此事并非我做主。”赵员外冲周瑞拱手,同为受害者,他们其实同命相连。
不等赵员外再说其他,周瑞已然明了。
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作为一县之长,周瑞正准备草草结案,一直未曾开口的胡嫣儿却站到赵员外面前,冷着一张脸问:
“带我去见你的主子。”
胡嫣儿此言极不客气,她对赵员外既无尊重也无害怕,安静地吩咐着,丝毫不惧自己说了什么。
赵员外虽然被胡嫣儿的容貌刹那间惊艳,但想到他和胡家的种种恩怨,一直将惊艳隐藏得很好。他一直瞧不上胡家,对胡嫣儿也无尊重,可她却堂而皇之说他背后还有一个“主子”,更是没有瞧得上他。
赵员外心下愤怒,表面却云淡风轻。
“什么‘主子’?”
赵员外佯装不知,压根没打算为胡嫣儿引荐。
不付出代价就想让他引路,胡嫣儿的本钱还不够。
赵员外自以为将心思隐藏得很好,殊不知他那肆意打量的目光早已被胡嫣儿窥探。她手里拿出一个白色瓶子,不紧不慢道:
“你们就不好奇我一个弱女子,有何本事能制服住这么多衙差?”
她将手中的瓶子随意把玩,状似不经意看了眼被抓的衙差,那帮人个个如同收到极大惊吓,竟纷纷后退。
之前来到县衙之际,胡嫣儿便将扣住他们的电网给收了,周瑞又匆匆审案,看到胡老二和那群胡家下人,根本不知道是胡嫣儿以一己之力将这么多人制服。
如今听胡嫣儿提及,方才明白过来。
这话若是别人说周瑞不一定在意,但胡嫣儿是胡家人,想到老太太那些非凡的技艺,周瑞暗生期待,莫非……胡嫣儿也有同样本事?
他问了几个被押来的衙差,确定制服他们的过程里只有胡嫣儿一人出手,周瑞当即便激动了。
但胡嫣儿还是那句话:“让你们主子来。”
周瑞面色一僵,什么主子?他是朝廷命官,他的主子只有一位。
而赵员外并非朝廷官员,他背后有什么势力他就不知道了。
“是吗?我还以为大人会对这个小玩意感兴趣,那就算了。”胡嫣儿也是好说话的很,见此路不通很快便不走了。
她手中把玩着的白瓶,看似平平无奇,但每当她靠近时,被吓破胆的衙差便开始后退。
以周瑞的眼光立即便认定此物不凡。
既是不凡,又岂能流落?
他冲赵员外使了个眼色,后者暗骂了一句,只能上前讨好:“只要我为你引荐,你便会将此物上交?”
与周瑞一般,赵员外也看好了白瓶的不凡。
回应他的是胡嫣儿直接将白瓶扔给了他,周瑞心中一紧,想说其实他也可以代为引荐。
拿到白瓶的赵员外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什么不同,正要发问,胡嫣儿已经等不及。
“走吧。”
她知道单凭自己的力量处置不了赵员外,周瑞将人召来也不过走个过程。她从一开始的目的就很明确,她要见赵员外和周瑞背后的人。
有个防身的玩意儿在前面吊着,赵员外很快便将她带去了“贵人街”。
他们在距离赵渊府邸不远处的一座府邸前停了下来,院外没挂匾额,从外面看也不过平平无奇。
但站在门口的侍卫却能腰挎金刀,看起来亦十分威武。这种气质,胡嫣儿在赵渊府上的侍卫身上见到过。
赵员外上前同侍卫们低语几句,胡嫣儿和胡老二便被请了进去。
从外面看平平无奇的院落,里面另有乾坤。假山楼阁自不必说,面积之大一望无边。胡老二越看越心惊,连个腿肚子直打哆嗦,再看一旁的胡嫣儿平静如初,他好歹是当伯伯的人,不能气馁,便也硬撑着往里走。
引路的侍卫将他们带到偏厅便离开了,一行丫鬟上里些水果点心,对赵员外也颇为客气。
胡老二已如坐针毡,他在城中待得久,也见过不少达官显贵。但这座府邸的规格和下人们的姿态无一不在告诉他此地有多么不凡。
想到此人是赵员外背后之人,是他一直在针对胡家,胡老二的心乱跳不停,更有种命不久矣的错觉。
他们在此等了许久也无人召唤,胡老二坐不住,胡嫣儿却像刚来时一样平静。赵员外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如今看来也觉得胡嫣儿更符合自己的期待。
只可惜他最先看到的人是胡宝珠,又因胡老大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致使他和胡家的关系恶化。若他最先见到的人是胡嫣儿,暗中筹划一番,好生同胡家商议,不见得无法抱得美人归。
可惜啊,一步错步步错。现在他背后之人要见胡嫣儿,胡嫣儿的容貌能吸引他,自然也能吸引旁人。
三人又枯坐了一会儿,有丫鬟前来召唤。
“胡嫣儿小姐,请跟我来。”
胡嫣儿站起身,胡老二也跟着站起身。他打定主意要护着胡嫣儿,胡嫣儿走哪儿他跟哪儿。
他还未跟几步,前来请人的小丫鬟怒面而叱:
“放肆!”
紧接着侍卫鱼贯而入,将他们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