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州城外的大校场上,此时整整齐齐地站了足足有七八千人。但这七八千人虽然身穿甲胄,手中却没有任何兵器,而且每个人都神情萎靡,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无奈,曾经的斗志仿佛在战败的那一刻被彻底磨灭。
其实,这一群人这副模样也并不意外,因为他们都是在上一次颍州城大战中,被烈鹰军俘虏的飞龙军将士。
这群人中,站在最前面的便是飞龙军校尉胡啸。不过,此时的胡啸早已没有了之前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他一脸落寞地站在众人前方,眼神空洞,心中充满了失落和不甘。曾经,他带领着飞龙军在战场上纵横驰骋,如今却沦为阶下囚,巨大的落差让他内心痛苦万分。
而在大校场前方的高台两侧,整齐地站着两队烈鹰军士兵。他们的人数虽然只有飞龙军将士的一半,但无论军纪还是士气都明显高出一大截。烈鹰军士兵们身姿挺拔,眼神坚毅,手中的兵器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彰显着他们的威严与自信。
校场高台的最前方,站着一个年轻人,他正是匆匆从宁太关赶回的叶鹰。他身姿矫健,气宇轩昂,一袭战袍随风飘动,眼神中透着沉稳与睿智。
“飞龙军的兄弟们,叶某一向不希望我大宁将士自相残杀。如今的大宁强敌环视,刘志远却悍然向自己人兴兵,所以他的死与飞龙军此次兵败……”
加持了叶鹰内力的声音,雄浑有力,在人群中传播得很远。然而,叶鹰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被飞龙军中一人高声打断了。
“别说那些没用的,飞龙军虽败,但绝不贪生怕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台上众人抬头一看,发声的是站在飞龙军前排的一个魁梧将领。此人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个脾气好的主儿。
“这人叫伍魁,是胡啸手下的一个营指挥。”一旁的甘智快步来到叶鹰身旁,压低声音说道。
“对,头可断,血可流,绝不能侮辱我们飞龙军!”
“若不是你们用卑鄙伎俩,若不是有人临阵脱逃,这一仗我们怎会败!”
……
这伍魁作为营指挥使,在飞龙军士兵中显然颇有威望。他这一番话,就像在干柴上点了把火,瞬间引起了不少飞龙军将士的共鸣,众人开始喧闹起来,场面逐渐失控。
群情激昂之下,在场的飞龙军士兵如潮水般往前方涌去。高台两侧的烈鹰军士兵见状,立刻紧张起来,齐刷刷举起手中明晃晃的刀剑,严阵以待,准备随时镇压对方可能发生的哗变。
“住口!”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场中突然响起一声如炸雷般的巨吼,那声音震得好些人耳朵生疼,瞬间让喧闹的场面安静了下来。
这一声吼,能让在场万余人心生畏惧,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众人赶忙抬头朝声响处看去,只见正是烈鹰军统帅叶鹰。
叶鹰站在那里,目光扫视全场,见所有人都望着自己,他没有说话,而是做出了一个让大家目瞪口呆的举动。他先是缓缓脱下身上的长袍,接着又解开中衣,动作沉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最后露出了结实的上身。
众人看到叶鹰身体的那一刻,好些人都惊得瞪大了眼睛。只见叶鹰身上至少有十余处触目惊心的伤口,那些伤口狰狞可怖,明显都是新伤,有些地方还在往外渗着鲜血,殷红的血迹顺着他紧实的肌肉缓缓流淌,看得人触目惊心。
叶鹰裸露的这些伤口,让在场的飞龙军和烈鹰军将士都震撼不已。作为堂堂烈鹰军的统帅,竟身负如此多的伤,不难想象他经历了何等惨烈的战斗。
“你们过来。”叶鹰对身后十几个人喊道,声音虽然低沉,却透着一股威严。
听到叶鹰的招呼,这十几个人毫不犹豫地向前走了几步,整齐地站在叶鹰两旁,然后纷纷效仿叶鹰,脱掉长袍,露出了上半身。
这一下,众人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只见这些人也和叶鹰一样,身上布满了伤痕,纵横交错的伤口像是一张无形的网,诉说着战斗的残酷,而且大多数都是新伤,有的伤口还泛着血丝,让人不忍直视。
“也许有人说,当兵打仗哪有不受伤的,你们中可能好些人身上的伤口比我还多。但是,我可以骄傲地告诉大家,我们所有人的伤,都是在保卫我们的家国,保护我们的亲人,在和北蛮人浴血奋战的时候留下的,而不是和自己人自相残杀得来的。”
叶鹰这话一出口,如同一颗重磅炸弹投入人群,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现场安静得可怕,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特别是许多飞龙军将士,原本高昂的头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脸上露出羞愧之色。
“我再告诉大家,我身旁的这些兄弟,至少都是队正以上的将官。他们这副模样,在我烈鹰军镇守宁太关的将士中还算幸运的。这次守关的三万六千将士,阵亡了一万九千多人,还有三千多兄弟因为伤势太重,永远无法再上战场……”
叶鹰说到这里,声音渐渐低沉,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哽咽。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悲痛与惋惜,仿佛那些牺牲的将士就在眼前。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整个场地一片寂静,只有微风轻轻拂过,仿佛在为那些逝去的生命默哀。
叶鹰静静地凝视着面前的飞龙军将士,看到他们的反应,他心中感到十分满意。从他们的神情中,叶鹰能看出他们中绝大多数人还保留着大宁男儿的血性。
“这一次守卫宁太关的战斗,我们烈鹰军损兵折将,要想继续守卫这道雄关,守护我们的家国,还需要更多有志之士加入到我们中间来。所以在这里,我向大家发出最诚挚的邀请。”叶鹰目光坚定,声音洪亮地朝着众人大声说道。
前方飞龙军中有好些人显然心动了,他们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有些人开始小声交谈起来,气氛悄然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