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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妃冷笑着撇过嘤鸣身上那厚实的斗篷,她笑呵呵道:“这殿内这样暖和,舒嫔穿着斗篷做什么!来人,替舒嫔脱下斗篷!”
嘤鸣心下一紧,她袖子还藏着剪刀,若是脱了斗篷,只怕就能从她袖子上看出剪刀的轮廓!她如何敢脱下斗篷?
嘤鸣立刻道:“这里是皇后娘娘的镂月开云殿,还轮不到慧妃发号施令吧!”
慧妃脸色一阵恼怒,“你放肆!!舒嫔,不过是个小小的四品嫔位,有什么资格对本宫大呼小叫?!给本宫扒下她的斗篷!!”
只见慧妃带来的两个太监已经一左一右上来,便要撕扯她的斗篷。嘤鸣极力攥着斗篷,气得咬牙切齿。
就在此事,嗖的一声,她丹田内的灵液一下子便被腹中的孩子吸走了大半,嘤鸣的脸色嗖地白了下去。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嘤鸣捂着自己的肚子,腰身伛偻了下来。
慧妃看着嘤鸣那副痛楚样子,心头无比快意,她挥手斥退了两个太监,呵呵笑道:“舒嫔这是怎么了?才跪了半个时辰而已,纪官女子跪得可比你久多了!怎的独独你这般矫情?!”
嘤鸣深深呼吸了两下,手撑着方砖墁地,这才勉强直起了身子。丹田内的灵液已经只剩下小小一个水球了,着实不能再消耗了。只得撤去周身运转的法力,旋即膝盖处传来的冰冷刺痛更强烈了几分,嘤鸣身子摇晃了一下,直欲摔倒下去。
这时候。纪氏急忙扶了她一般,“舒嫔娘娘,您没事儿吧?”
嘤鸣恨恨瞪了她一眼,狠狠一甩袖子,“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了!”
纪氏瞬间眼底含了水意,“奴才……也是身不由己啊……”
嘤鸣心底冷笑之意愈浓,径自强撑着跪在地上。身不由己?这个纪烟萝。这个时候都不忘发挥演技吗?!莫不是她真以为。装无辜装可怜,日后她就会既往不咎了?!既有今日之事,无论是纪氏。还是慧妃、皇后,与她便是不死不休的仇敌!!
慧妃讥笑道:“你现在还逞什么嫔主的威风!不过就是个谋害皇嗣的罪妇!!老老实实跪着吧,这可是皇后罚的!”
嘤鸣直挺挺跪着,脸上倔强之色!且看看。谁能笑道最后!
殿中西洋座钟嗒嗒作响,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
嘤鸣脸上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身躯摇摇欲坠,浑身酸麻,硬是一口气撑着才撑了这么久。她扶着自己肚子,小腹已经被凉透了。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否则肚子里这个孩子只怕真的会不保的……
嘤鸣心底里忍不住暗骂,为什么都这个时候了。皇帝还没有下朝来?!!该死的!!
嘤鸣气得咬牙切齿。
“舒嫔娘娘……”纪官女子弱弱地唤了一声,忙膝行靠近过来扶住了她。
嘤鸣怒瞪她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身上熏了什么!离我远点!”——那浓郁刺鼻的麝香的气息。仿佛无孔不入一般灌入她的肺腑,小腹已经隐隐坠疼,这是个很糟糕的征兆!
纪官女子一愣,忙垂下头去,急忙又膝行着退开一旁,似乎想极力距离她远一些。
“不准动!”慧妃冷漠的声音响起,“纪氏,你也给本宫老老实实跪着,就紧挨着舒嫔,一步也不许远离!!”
纪氏身子一颤,停了下来,再也不敢挪远半寸,她满是愧疚地看了嘤鸣一眼,“我、我……对不起……”说着,泪便淌了下来。
慧妃低低笑着,“舒嫔,本宫看你还能坚持多久!!”——她就是要亲眼看着舒嫔的胎小产落下,方才能解心头之恨!!
慧妃的话才刚落音,外头便传来穿破云霄般的尖锐嗓音:“皇上驾到——”
这一身刺耳的嗓音,却叫嘤鸣心头一舒,她脸上露出了笑容,斗篷底下,袖中藏着的小剪刀也默默取了出来,狠狠一咬牙,便刺入了自己大腿根处。
剧烈痛楚传来,嘤鸣浑身打了个哆嗦,那剪刀拔出,便心下一动,扔进了药园世界里。而她身躯一晃,便噗通一声歪倒在了方砖墁地上,可真是又冷又硬啊……
她伏在地上,努力想要抬起头来,却发现自己真的已经没有力气了,她只能看到那双明黄色绣着九龙纹的朝靴,还有皇帝那江崖海水纹的龙袍袍底,淡淡的龙涎香的气息驱散了萦绕鼻尖的麝香的浓郁气味……
慧妃却抢先一步上前跪下道:“皇上,舒嫔谋害皇嗣罪证确凿……”然而她的控诉来不及说完,便被皇帝冰冷的目光给瞪了回去。皇帝重重一哼,便疾步朝着嘤鸣而去。
嘤鸣意识已经有些迷离,只能看到那双九龙纹朝靴离她越来越近了……
慧妃心下一颤,看到嘤鸣斗篷便淌出来的那一抹嫣红的鲜血,心下快意的同时又急忙道:“是皇后罚舒嫔跪在这里的!和臣妾无关!”
一个有力的臂膀,已经将嘤鸣从地上横抱了起来,皇帝身上还穿着早朝时候的明黄色龙袍,丹凤眸子已经微微摇曳,他感受到手上摸到的那温热的鲜血的黏腻,咬牙凝望着嘤鸣的眸子:“放心,朕不会叫你有事的!”
嘤鸣看着皇帝,脸上实在没力气表达什么表情了,心底里却把皇帝骂了个底朝天,你妹的,疼死老娘了!!
“吴书来,去传太医!!”皇帝急吼着,已然大踏步走出了镂月开云殿。
这个时候,嘤鸣却要死死忍着,不能晕厥过去。因为她并不是小产见红,而是自己刺破了大腿根才流血的,这点必须死死掩藏住。
出了镂月开云殿,皇帝也不乘銮舆暖轿。愣是一路小跑着抱着她,径直去了他的寝宫九州清晏殿。这里虽不是上朝之地,然而嫔妃白天是不能靠近的。可皇帝焦急之下,也是顾不得许多,何况距离镂月开云殿最近的便是皇帝自己的寝宫。
嘤鸣被搁在九州清晏后殿的龙榻上,榻上热烘烘温度包裹全身,让嘤鸣冰冷的身躯总算得到和缓。
撑着最后的一股力气。嘤鸣推开了要服侍她更衣的御前宫女。唤了一声“半夏”。她大腿根的伤,不能让旁人看见。好在这种事情,皇帝没有勉强什么。顺从了她自己意愿。见半夏上来,嘤鸣才送了一口气,心里最后一根弦儿送了,便眼前一黑。晕厥了过去。
“鸣儿!!!”皇帝的惊吼声是她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抹意识。
在黑沉沉的梦乡中,不知沉睡了多久。嘤鸣这才幽幽醒来,明黄色的织锦缎龙帐映入眼帘,南红玛瑙珠帘被金钩勾起,五彩的琉璃宫灯散发出袅袅柔和的光晕。都已经是晚上了吗?嘤鸣暗暗想着。
“娘娘醒了!!”守候在床头的半夏发出惊喜的呼声。
“鸣儿!”皇帝似乎就在外间。听得声音,大踏步便疾行到了床榻跟前,那双丹凤眸中满是惊喜之色。他一把握住嘤鸣的手道:“鸣儿,别怕。咱们的孩子没事儿!太医说不会有大碍,只要好好养几个月就没事了!”
“是么……”嘤鸣喉咙里发出干哑的声音,她看着皇帝那急切又惊喜的面庞,发现他眼下一圈乌青——这是怎么回事,她难道不是昏睡了一个白天吗?
半夏拭泪道:“娘娘都昏睡了两天一夜了!”
嘤鸣瞪圆了眼睛,两天一夜?也就是说,现在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皇帝的眼中布满血丝,他深深凝望着嘤鸣,双手将她的一只手握在手心里,声音隐隐已经有了几分哽咽,“鸣儿,你有身孕,为什么不早早告诉朕呢?朕……朕才刚刚知道你怀了朕的孩子,便看到你见了红……”——只要一想到镂月开云殿地上那一滩鲜血,他便从心底里发抖。这个孩子来得那样惊喜,却差一点就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小产!!
这两天一夜,他根本无法合眼,只要一闭上眼睛,仿佛就能感受到手心里那黏腻的鲜血,仿佛永远也洗不掉一般!
嘤鸣扯着干得生疼的嗓子,发出嘶哑的声音:“昨日,纪官女子的衣裳……”
皇帝眼底瞬间幽冷如深潭,他沉沉道:“朕知道!朕认得那个味道!就是那东西,让你几乎小产的!!纪氏指证说,是慧妃逼迫穿那身衣裳的。”
嘤鸣直直看着他,“那皇上,打算如何处置纪氏与慧妃呢?”——这个才是她最关心的。
皇帝眼底浮起浓浓的杀意,“朕已经叫皇后彻查了,若真是慧妃所为,这一次——朕绝不姑息!!”
见皇帝如斯模样,嘤鸣倒是心头舒展了一半,可一想到是叫皇后彻查,嘤鸣便皱起了眉头。
皇帝抬头抚了抚她的刘海儿,柔声问:“既然有孕了,怎么还傻傻跪在镂月开云殿?为什么不说呢?”
嘤鸣垂下眼睑,纤长的睫毛在眼下遮掩出一片鸦青,“昨日,镂月开云殿的方砖墁地是冷冰冰的。所以嫔妾便不敢说了。”
皇帝一愣,圆明园行宫各处宫苑,早已烧上了地龙,皇后的镂月开云殿就更不用多说了,时时刻刻都烧着地龙!而地板冰冷,意思就是地龙根本没有烧上!!皇后……竟也存了那种腌臜算计吗?!!皇帝的眸子深处渐趋冰冷了下去。
半夏拿着伤药走上前来,见了礼道:“皇上,太医吩咐过,娘娘膝盖上的瘀伤,得三个时辰擦一次,如今到时辰了。”
皇帝急忙掩藏了冷厉之色,微笑着看着嘤鸣:“先擦药。”说着,便掀开被子,亲手替她小心翼翼地将肥大的绸缎底裤的裤腿一层层挽了上去,直到露出青紫交加的膝盖。皇帝怔怔看着那肿胀见消的双膝,若只是寻常跪了一个时辰,怎么可能这么严重?!
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气,从半夏手上拿过伤药,挖下一块奶白色的药膏,敷在嘤鸣的双膝上,轻轻揉搓开来。
皇帝的寝宫,自然炭火最是充足,即使裸露的肌肤,也丝毫不会觉得寒冷。药膏被皇帝手心热度渐渐揉化了,丝丝渗入膝盖的肌肤中,热热的疏散了膝盖上的淤血,叫人很是舒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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