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大裕那边出了什么政策，鼓动了贸易发展？”裴清如迟疑了片刻，又将自己的另一个猜测说了出来。
云煜显然也想到过这个问题，但他也直接摇摇头，解释道：“朕安插了一小部分探子在大裕，如果有出现这种影响这么广的政策，探子不可能完全没有任何消息才是。”
见自己的一个个想法都被云煜一一否定，裴清如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她出声道：“多出来的这部分银两……会不会是有假银流通？”
商人手中的银两流转间，数目不至于突然暴涨，毕竟有暴利的生意基本都掌控在两国朝廷的手上。
如此一看，假银流通就很合理了，
“有可能。”云煜定定地一想，越发觉得裴清如的猜测相当合理，一边点了点头。
“这事必须彻查到底。”云煜说着，拿起墨笔，随手批下了那封奏折。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裴清如见云煜依旧面露难色，她稍一细想，顿时明白过来，问道：“皇上，您是在考虑前去调查的人选？”
云煜点头，说出自己心头的疑虑，道：“边界路远，若是派苏御过去的话，漪儿还小，又不能让殷姝菡一个人照顾着，况且苏御自己应该也不放心。”
对于自己的好友，云煜还是相当了解的。
他对于自己的妻儿相当珍视，想来也不乐意接下这门不讨好的差事。
“至于，另一个比较合适的人，就是大理寺卿程笃湘。但他每日在大理寺忙得头脚倒悬，怎会有空去边界探查？而且，大理寺缺了他，估计会很难办。”
一提起大理寺，云煜又想起大理寺少卿常邑，他实在不信任这个人。
说来说去，裴清如也明白云煜心中的担忧，这前往边界调查一事，合适的人选实在不好找。
两人相顾无言，顿时沉默了下来。
这样一来，朝中确实没有合适的人选能够替他们跑一趟边界去调查一下这件事。
云煜看着手中的龙印，目光一闪，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
他腾得站起身来，看向裴清如，说道:“如儿，你觉得，云煌如何”
云煌之前有过谋逆的想法，但现在看来却相当得老实，乖乖地在白衣堂当大夫。
当时是裴清如一言出，云煜这才饶了他一条命，云煜也曾派人试探过几回，也时时防备着，未曾再看到云煌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了。
云煌虽早已经习惯了大夫的生活，但论处理政务，彻查事情，他的能力应该还在。
这么一想，云煜突然就觉得云煌非常适合这个差事。
见云煜似乎有了主意，裴清如定定地看着他，示意他说说看。
云煜将自己的考量清清楚楚地说给了裴清如听，裴清如笑着打趣他道:“皇上难道就不担心云煌会重新掌权?”
她说完，又颔首，提醒道:“这些年，看云煌这么安静。应该已经有不少不长眼的人去找过他了。”
他们虽然没杀云煌，但一直没有放松对他的监视，也知道朝臣从没放弃这位曾经大逆不道的皇子，只是云煌没有这份心而已，不然那些大臣们早成功了。
“也幸亏你这位皇兄没有了这份心思，乖乖地当他的大夫。”裴清如调侃道，朝着云煜挑了挑眉。
云煜摇摇头，反驳了他的话，说道:“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应该怎么选择。”
如果云煌有这个心思，那云煜当时就能知道了，哪还能留着云煌的这条命。
裴清如又想到了另一个人，先皇的小皇子云炎，又出声提醒道:“皇上，可不只是他，过两年便是云炎的成人礼了。你可得好好把位子坐稳了。”
换作旁人，说出这些个已经称得上大逆不道的玩笑话，云煜哪还容得下，但这话从裴清如口中说出来，就只是几句轻轻的调侃。
云煜只是瞥了裴清如一眼，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朕怎会畏首畏尾惧怕这些?”
真正有实力的人是不会惧怕这些的，就跟裴清如没杀陆文疾留为己用一样。
两人对视一笑，明白对方的心意。
一切尽在不言中。
……
白衣堂中。
药材在云煌面前一字排开，他相当熟练地挑挑拣拣，一一放入药茬子中，而后又转身，提起墨笔在白纸上写着，相当熟练地记载着些什么。
他稍一抬头，听到了一声刻意的重咳，又认出来正走进来的那人。
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方正的脸上是一双犀利的双眼，定定地看着云煌。
这老者，云煌相当熟悉。
是先皇一代便已经在的老臣，性格相当迂腐顽固，但偏偏为人周正，也让人挑不出太大毛病来。
他这副模样哪像是看病的病人，分明精神相当好。
云煌心里隐约知道，对方来者不善。
但身为一个医者，云煌没有理由拒绝任何前来看病的病人，只得稍稍点头示意，让他坐下来。
那老臣周齐见四处无旁人，他锐利的目光在周围看了看，目光闪烁着盯着云煌，小声地唤了一声。
“殿下……”
云煌听到他的话，稍稍皱了皱眉，出身警告道:“请周大人注意言辞，我只是个大夫。”
那周齐喉头一梗，竟是无语反驳，只得沉了沉声音，心里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煌只是简单地替他把脉，而后说道:“周大人，你这脉搏相当平稳，甚至毫不逊色于青壮年。以我鄙见……并没有什么身体上的问题。”
见云煌有送客之意，那周齐急忙说道:“但老夫有心疾。您真的无意……”
“周大人请回吧!”还没等周齐将话说完，云煌已经面色一沉，语气不善地催促道。
周齐是两朝两臣，地位不低，专门到这儿来就是为了帮云煌一把，却被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止住了话头，不免恼火起来。
周齐腾得站起身来，咬咬牙，摸了摸自己的花白胡须，怒斥道:“希望云大夫今后莫要后悔!”
说罢，他便一甩袖子，健步如飞地往外头走去。
果然如云煌所想，这周齐不过是没病装病，为的就是混进来同自己说上几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