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李怀恩机智的解决了炭火问题,洛阳平稳度过这个冬天,自然没问题了。
朝野的赞誉,自然是不乏其人。
须知,朝官,尤其是底层的官吏,在用度上比普通百姓好不了多少。
而最关键是,军队。
洛阳周边的御营,如今扩充到了十五万人,其中还有近五万的骑兵,冬日的取暖是笔大数字,如今石炭的出现,着实解决了不少麻烦,节省了大量的开支。
李怀恩名气大涨。
“他个王八——”一个胡须修长的文人,站立在院中,指着院中的大树,毫无文人的修养,跺着脚,大骂着。
随即,他又没几个词,要么王八,要么混蛋,来回的骂。
“好了,徐兄,稍安勿躁,一起来烤火,这草原而来的羊肉着实不错!”
不远处的厅阁中,聚集了七八个人,都着着裘衣,几个美婢服侍着,吃着烤肉,别提多快活了。
殷崇义一边含着,一边饮着刚温好的美酒,面色淡然。
“我怎么能吃得下?”徐游无奈地丢下扇子,跑过来坐下,气愤道:“这次投了几千贯下去,差不多血本无归啊!”
“更别提,目的没达成,还让其占了便宜。”
一旁的散骑常侍徐铉,其弟徐锴,兄弟二人,在南唐时,就饱受重用。
以及其他的南唐旧臣,如充尚书省左司郎中的陈乔,以及大理寺少卿张洎等人,都是朝堂人有名有姓的。
当然,在外为官的重臣,如山东知府萧俨,以及担任江西知府韩熙载二人,他们并不在京,南唐其余的官吏,也就罢了。
殷崇义问其言,立马言语道:“话可不能乱说,隔墙有耳!”
随即,他拉拽着徐游坐下,严肃道:“须知,这几日,洛阳外松内紧,圣人,可是难罢休。”
一旁的徐铉摸了摸胡须,也不由得出声道:“传出风声来,圣人气恼的很,李怀恩,是其选任的干将,如今轻易被对付,不亚于摸老虎屁股,还是得小心才是。”
徐游叹了口气,说道:“可惜了,某投的几千贯钱,甚至几个商铺,就这般没了。”
“石炭,石炭,怎么没有想到呢?”
徐游,乃是徐知诲之子,徐温之孙,徐知诰篡位改姓李后,其一家也是不错,算得上半个宗室,不过徐游只会吟诗作赋,能力极差。
“李怀恩——”陈乔眯着眼睛,说道:“此子乘风而起,不损分毫,可能还会更进一步,这就不好了!”
“对于宫中的娘娘,怕是大不利啊!”
“哎!”这时,徐锴不由得地说道:“我等文人,只通笔杆子,没有,一兵一卒,高者不过大理寺少卿,更非宰相,储位之争,实在没必要。”
“不,必须必要!”徐游连忙说道:“圣人如今三十岁,皇庶长子也快十岁了,嫡长子也快七岁,而周娘娘之子,皇九子,也快三岁,再要是不争,就晚了!”
“李怀恩作为皇后的乡党,着实不应该担任洛阳府尹,其若是在进一步,转运使,都督府,乃至于政事堂,也不无可能。”
“绝不能让皇后占据先机。”
徐游解释的很清楚,李怀恩,作为朗州人,担任洛阳府尹,就是他的错,在皇九子没成长起来之前,绝对不能让嫡长子的皇七子起来。
徐铉闻言,也不由得摇摇头,看了一眼弟弟,说道:“太早了,就凭我等这几人,若不是细心了些,今次就过不来了,谋求太子之位,太早。”
“如今优势最大,还是大皇子,其年长,七皇子虽然占据嫡位,如今也抢不了风头。”
皇长子李复歆,乃是丽妃之子,其潜邸就跟着皇帝,像李信,李威,李淮等功臣名将,还是比较认可她的。
生过儿子又如何,这反而证明其能生养,这不嫁给皇帝后,一连生了三个,两子一女,皇后也才两个呢!
如今又占据皇长子的优势,在朝野优势明显,乱世盼长君嘛。
“不,皇七子才是储位的最强竞争者!”
陈乔摇摇头,咬了一口羊肉,说道:“大皇子近十岁,已经读了五年书,孝义的名声传遍朝野,但皇帝依旧没有立为太子,甚至,其北上幽云,朝廷仍旧是政事堂掌控,其中的寓意深远啊!”
“你是说,圣人属意皇七子?”
徐铉猛的说道:“这是在等皇七子长成,给予其机会。”
“没错!”
陈乔放下筷子,认真道:“皇后乃出自周楚,如杨师璠,李怀恩等辈,定然心向之,再加上多年来稳定后宫,以贤惠而闻名,百官倾倒,皆比作长孙皇后,不知为皇七子获得多少威望。”
“况且,皇七子,还占据个嫡长位,为了长治久安,杜绝前唐的宫变风波,唐亡后的储位乱象,嫡长制,才是首选。”
“朝野上下,也大多心倾嫡长。”
“那,我等岂不是终身难以上位?”
徐游颇为烦躁道。
自南唐归降,朝堂并入,许多官吏降职,闲赋,或者是虚职,如陈乔这般的大理寺少卿,可谓是少也。
如此,许多人就想改变处境,而让周家的二妹入宫,就是他们的手笔,如今又想着让其子,储位上更有优势。
时间长没关系,他们子嗣还可以获利。
“上位?”陈乔笑了笑,说道:“赵宋的官吏,也不少,如今虽然朝廷扩充了不少地盘,但缺的是地方官,而不是中枢官,谋求一官,难也!”
“某最近在编撰江南史!”翰林学士,给事中,张洎,不由得打破沉默,说道:“若是诸位想来,也缺不少的助修。”
“修史,纯粹的熬资历!”
徐铉不由得叹道:“而且,修江南史,自揭其短,而且不是还得昧着良心,我是去不了,不过,您修史时,对我手下留情啊!”
说着徐铉拱手失笑道。
在坐的其他人,也不由得起身拱手,满目盼望,这可是史册,一字之差,几乎是改变一人风评,不得不求饶。
江南史,就是南唐史。
“我哪里有什么权力,主编在政事堂,也不过是打下手罢了!”
张洎失笑道。
储位的话题,也慢慢的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