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进院,马天星的步子突然止住,客气道:“谢谢你,夏姑娘。”夏婵含笑如花,娇美可人道:“怎么又突然跟我客气起来了。”话语轻柔,婉转悦耳。马天星道:“今夜不去七星寺,我浑身不自在,好像缺了点什么。夏姑娘,我一个人去好了。”夏婵道:“你非要去,我陪你。我实在放心不下。”马天星脸上挂起一抹笑,心里暖暖地欢喜。夏婵的身子慢慢依进马天星的怀里,身体相触那一刻,马天星浑身一颤。这一依一偎已经完全表达了夏婵对他爱慕情怀。而马天星却彷徨了。
就在二人卿卿我我之时,一条黑影从墙后跃了进来。那人一身黑衣蒙面,身无兵刃,落地轻巧至极。他笑道:“好一对痴情鸳鸯!”
马天星、夏婵二人一起循声观瞧。那黑衣人身材又高又瘦,双手奇大,布满老茧。
马天星问道:“来者可是七星寺的?”黑衣人眉头一皱道:“七星寺?这位兄弟,你瞧我像个僧人么?”马天星道:“那你不是七星寺的。那你潜入落雪堂做什?不会是个飞贼大盗吧?”黑衣人道:“笨蛋,真是个笨蛋!我若真是个飞贼,还向你们搭什么腔,不是自露形迹么?”马天星道:“那你来这里干什么?”黑衣人道:“我来找龙寒。听说龙寒这小子极为聪明,所以师父派我来抓他回山解决一些武学上的疑难问题。”马天星道:“原来是这样。说到底你还是个飞贼,不为金银财物,却为一个活人。现在,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我们绝不会让你把龙堂主抓走。”黑衣人道:“你又是谁?口气不小,你知道我是谁么?”马天星道:“你把自己包得那么严实,鬼才能认出来你是谁。”黑衣人一手扒了蒙面,道:“好好瞧瞧我是谁,再瞧不出来,我打你屁股。”这黑衣人一张圆脸,脸上镶着小鼻子小眼儿,就像一块白面上扎了几个小孔儿。马天星瞧罢,摇摇头道:“我还真瞧不出来。夏婵,你能瞧出来么?”夏婵笑道:“我也瞧不出来。不过,这张脸让人瞧上一眼,一辈子都不会忘了。”黑衣人道:“丫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很漂亮,还是说我很特别?”马天星大笑,学着黑衣人说话:“笨蛋,真是个笨蛋!你这模样若漂亮了,天下就没有丑人了。”
“啊!”黑衣人大叫一声道,“原来你们是这样评价我的。气煞我了,我要把你们俩都变成丑八怪,才能消我心头之恨。”言毕身形一冲,宽大右手掌拍出。
马天星、夏婵左右一分,那手掌正落在当中。掌在眼下,看得分明,这只手掌像肿了一般,比寻常手掌大两倍不止,而且那手上老茧高高凸起,一个疙瘩一个疙瘩的。
黑衣人先撇开夏婵,专攻马天星,出掌猛烈,右掌未中,左掌已出,双掌循环往来攻击不止。马天星面对如此猛烈掌法竟一时没了还手之力。马天星退到树下,黑衣人追到树下;马天星跃上屋檐,黑衣人追上屋檐;马天星退到墙下,黑衣人追到墙下。黑衣人穷追猛打,让马天星窘迫无奈不已。
马天星退到墙下已无退路,黑衣人脸上露出得意笑容。一掌猛击,马天星闪身躲过,掌落墙壁上,顿时砖屑纷飞,留下一个深深的掌印。每击必然,十数掌过后墙上已留下一片坑坑洼洼。
在这紧要关头,夏婵高声喊道:“且住!我有话说。”黑衣人道:“看见心上人挨打心疼了吧?你且说说,说得有理,我便停手,倘若胡搅蛮缠,先宰了他,再宰了你,不,先羞辱一番,再杀!”夏婵道:“你可别忘了你的正经事。”黑衣人闻听停手一纵,落到夏婵身旁,右手拢爪扣住她肩头,才道:“有理!丫头,你老实告诉我龙寒在哪里?”夏婵从容含笑道:“龙寒也不甚聪明,你抓他去也帮不上什么忙。我给前辈推荐两个人,这二人天赋异禀,绝顶聪明,对于各类武学颇有研究,你若带他们二人回山,必然有所帮助,绝不会枉然。”黑衣人问道:“哪二人?”夏婵笑道:“七星寺黑白二僧。”黑衣人沉思片刻道:“我也听说过,黑白二僧学识渊博,对武学有独到见解。人是好人,只是我一人势单力薄,恐打不赢他们俩。”马天星笑道:“有我们二人助一臂之力,前辈还有何担忧?”黑衣人道:“你们说的都是真心话?真的愿意帮我?”马天星道:“我们若食言,任凭前辈发落。”黑衣人见马天星言语诚挚,便慢慢将扣住夏婵肩头的手掌拿开,道:“那多谢二位了。七星寺怎么走,还请二位在前带路。”夏婵含笑道:“前辈,请跟我们来吧。”
步行如云,已至落雪堂外。夏婵问道:“还未请教前辈高名?”黑衣人笑脸无睛道:“什么大名不大名,我叫白面糊涂鬼杨三犬。”夏婵又问道:“你师父又是什么人?”杨三犬眼睛略大道:“我师父可是世外高人,也是邪魔魁首,阴山欧阳万佛也。”夏婵道:“我听说过,欧阳前辈乃是鬼阴教阎帝左护尊主。我说的对不对?”杨三犬垂头丧气道:“别说了,鬼阴教都没了,还什么尊主!现在变成一个破洞主了。”夏婵问道:“是你的师父让你来抓龙堂主?”杨三犬道:“是呀。我觉得师父真是老糊涂了,这么一个年轻后生,怎能破解玄功心法秘笈?”夏婵道:“我觉得你的师父还不如你有见解,将来你的武功一定凌驾在你师父之上。”杨三犬“嘘”了一声,道:“丫头,这种话少说,若是传到我师父耳朵里,难免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师父心胸极其狭隘,嫉妒心强,最讨厌别人背后说他坏话。看在你们二位帮助我的份上,我才奉劝二位一句,我师父惹不起!”夏婵抱拳含笑道:“多谢了。”
过了石桥,进了桃花镇,来到七星寺门前。三人身形一纵,上了屋脊。马天星、夏婵都俯下身,屏息静气,观察寺中动静。一间偏殿里灯火通明,人影绰绰。杨三犬也不言语,沿着屋脊,临近那间偏殿,而后飞身跃进院子里了。紧接着就听见他打雷一般的吼声:“里面的人听着杨三爷到了,快快出来听话。”
马天星见此情景,心隐忧虑,道:“这位杨前辈真是个愣头青,未探虚实,便现身叫板,就不怕身陷虎穴,沦为虎食?”
夏婵心中叫好。她正盼着他们两方斗起来,杨三犬不恿自报,岂不正合夏婵意谋?
二人紧随在杨三犬身后,并不同他跃进院中,而是依旧俯身在屋瓦上暗中观察场上情况。
杨三犬吼声一出,俄而殿门大开,从里面走出三个身披袈裟的老和尚。其中一个老僧正是七星法师,另外两个老和尚,一个面白如雪,脸上像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面;而另外一个面同黑夜,不见五官,像被煤炭涂染一般。见形闻声知人。三人都认为这二位老便是那七星寺黑白二僧。
七星法师凶道:“你是何人,夜闯七星寺想干什么?”杨三犬道:“七星寺和尚果真凶!我就开门见山直说了,让黑白二僧出来,跟我走一趟。”七星法师问道:“你是什么意思?跟你去哪儿,干什么?”杨三犬笑道:“听说黑白二僧极为聪明,对武学天赋异禀,所以想抓……请二位高僧到阴山跟家师一起探讨武学。”七星法师又问道:“你的家师又是谁?”杨三犬笑面如鬼,丑至骇人,道:“乃是欧阳万佛也。”三个老僧闻听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了些话,已毕,七星法师道:“刚才,贫僧跟两位师弟商量过了,你若能打赢他们其中一位,他们就跟你走一趟。倘若你败了,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再勿清扰佛门清净之地。”
杨三犬满脸欢喜道:“好好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三位大师莫要食言。”
“绝不食言!”白脸和尚话音沉厚,听话音便知其内力之深厚。他身形一纵,来了个大鹏展翅,飘到杨三犬近前,道,“咱们比比内力如何?”杨三犬笑嘻如常,道:“如何比?”白面僧一边比划,一边阴笑道:“当然是掌对掌。”杨三犬点点头道:“好。”言毕暗运内力。运到一半,道:“大师,我可要出掌了。”言毕继续运功。白面僧微微一笑,似乎早已胸有成竹了。
“接掌!”杨三犬似乎全力一付,身形马步,铁掌如风。“啪”的一声响,犹如晴天打了个霹雳,杨三犬的身子犹如断线的风筝飞向夜空。再细瞧白面僧,只见他面不改色,笑意春风,依然保持着出掌的姿势。在他身后黑面僧、七星法师各自一掌抵在白面僧背上。原来杨三犬所受的那一掌之力乃是三个僧人掌力之和,难怪杨三犬被击飞了。七星法师笑道:“粪坑里的小跳蚤看你还来生事!”话音甫毕,“呀”的一声尖叫,那个杨三犬又从空中落下,像一根钉子般扎在石板上。三僧见状无不惊骇。马天星、夏婵二人见此情况也倒吸一口凉气,无不感到匪夷所思:杨三犬受三人合力一掌竟然毫发无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