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城门外,数百名骑兵昂首而立,手中刀剑立于马侧,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
只见城门口内一袭袭白衣鱼贯而出,手持三尺长剑立于两侧,一位白须年迈老者缓缓从城门口走出,坐在一张摆好的椅子上。
冠烈侯看着一个个面色冷峻的儒衫学生,脸上表情复杂,手中长枪插入地面,溅起一片尘土。
“高老儿,你这是几个意思?”
冠烈侯缓缓开口,看向坐在藤椅上抿着茶的年迈老者开口说道。
国师高从之冷哼一声,手中茶盏放在桌上,缓缓开口说道:“侯爷何不坐下来与老夫一同抿茶。”
冠烈侯冷哼一声,开口说道:“老子只喝酒,喝不来这索然无味的破茶。”
话音刚落,只见冠烈侯将腰间的酒壶拿下,打开壶口就往自己嘴里灌酒,一壶酒匆匆下肚,脸上略微泛起红霞。
“这才是日子!”
冠烈侯大喝一声,手中酒壶甩向身后,目光看向一旁悠哉悠哉抿着茶的国师高从之。
后者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江南以茶道闻名,虽说毗邻南方蛮夷部落,但是江南的杏花酿也算是一绝,想必侯爷对于杏花酿此等美酒定然赞不绝口吧。”
冠烈侯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杏花酿入口如水,也不知道是哪个瘪犊子传出去江南花酒是一绝,真的是扫兴。”
听到这话,就连国师高从之身后的儒衫剑客都捂嘴笑着。
江南花酒是一绝不假。
但是这花酒....说道可不是那杏花酿啊。
国师高从之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到底是北方汉子,喝不惯江南的茶酒也无可厚非,但不得不说江南道的这茶,当真是有着韵味。”
冠烈侯看着国师高从之,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说道:“江南是好,但哪好得过这繁华京城。”
话音刚落,只见国师高从之身后那一袭袭白衣皆是拔剑立于身前,目光盯着冠烈侯。
冠烈侯摇了摇头,开口说道:“高老儿,若是这群**崽子再这么拿剑指着老子,别怪老子不跟你讲往日的情分。”
国师高从之停下手上的动作,缓缓站起身来,示意身后的学生将剑放下,随后看着身前的冠烈侯,缓缓开口说道:“侯爷,往日情分你还记得几分?”
“当初若非陛下力排众议将兵权交于你手,试问何来如今江南边疆十万大军日夜奔袭赶赴京城。”
“要知道当初这个虎符兵权可是属于现在的东安王殷霸天的!”
冠烈侯闻言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高老儿,若是你要与我讲一讲当年,那我就与你好好讲一下!”
“当初皇帝小儿被困北境落虎城,没有一个势力敢出兵抗敌,是老子带着手底下百来号弟兄日夜不停赶赴北境,手底下的兄弟们一个个更是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以百人进城对敌。”
“你可知道当初落虎城有多少人?”
“足足六千人!”
“老子带着兄弟们硬生生杀出一条路把皇帝小儿救出来,你可知我们死了多少人?”
“就活我一个!”
“足足一百七十三位弟兄全部死了!”
“就为了就他这么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皇帝,足足死了一百七十三位勇猛的汉子!”
“你说我为的是什么!”
冠烈侯怒吼一声,浑身上下武道气机爆发而出,震起漫天尘土。
国师高从之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当年落虎城一战,当属你首功。”
“我要屁个首功,若是当初没有去救这个狗屁皇帝,老子那一百多位兄弟会死吗?”
“不就是一个有着前朝血脉的遗落子嗣吗,凭什么让我们一大群人为了他的荣华富贵去送死?”
冠烈侯徐狂此刻眼眶微红,咬牙切齿,双手紧握成拳,怒声道。
“可是你依旧选择做那扶龙之臣。”国师高从之缓缓开口,脸色平静。
冠烈侯听到这话,顿时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身后的将士们一个个目瞪口呆,要知道在他们眼里自家侯爷可从来都是一个只流血不流泪的真汉子。
“更何况,陛下并未亏待你徐狂分毫不是?”高从之缓缓开口说道,伸出手来拍了拍冠烈侯的肩膀。
冠烈侯浑身一颤,咬紧牙关开口说道:“哈哈哈哈哈哈,他的确不亏待我,但是那是当初,现如今江南谁不知道皇帝陛下已经下旨收归我手中兵权,想让老子卸甲归田。”
“侯爷年岁已高,身体想必也不如人意,卸甲归田当个享福侯爷岂不美哉?”国师高从之缓缓开口说道。
“放你娘的狗屁!”
“老子身体老子自己知道,想让老子交出兵权卸甲归田,老子告诉你想都不要想!”
“老子只不过是一个手拿器刃上阵杀敌的武夫,当不来那个整天逗弄鱼鸟,安图享乐的狗屁侯爷。”
冠烈侯怒骂一声,身后的数百名骑兵皆是振臂高呼,力挺自家侯爷。
要知道江南虽说富硕,但是有着南方蛮夷在一旁虎视眈眈,若非自家侯爷几次亲自领兵出征讨伐,江南早就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了。
现在朝廷说要收回侯爷手中的兵权,试问江南十万弟兄,哪一个敢答应!
国师高从之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开口说道:“这么说来,老夫也不再当这个和事佬,但是老夫要告诉侯爷你,别拿江南十万将士的性命,去打造另一个前朝皇帝。”
国师高从之转过身去,来到儒衫剑客身侧,开口说道:“让所有人留意城内可疑之人,大战将即。”
儒衫剑客闻言,点了点头。
国师高从之转过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冠烈侯,摇了摇头,慢悠悠地走进了城内。
百余位儒衫学生皆是归于城内,在儒衫剑客的指挥下一个个皆是分布于城内各处,留意城内可疑之人。
冠烈侯看着离去的高从之,伸出手想要留住,但是却又抬不起手来。
犹记得那一次宴会上,他与高从之两人坐在一起,看着底下一张张年轻面孔,皆是举杯敬酒,其乐融融。
谁曾想到现如今两个人再次见面会是这番场景,两个人已经彻底再难回到当初一起喝酒吃肉的时候。
冠烈侯叹了一口气,提起长枪翻身上马,调转马头朝着营帐方向而去。
身后数百骑兵皆是紧跟其后,马蹄声渐远,尘土散去,再不见一人。
京城城头上,一位年迈老者轻浮白须,看着那渐渐散去的尘土,长叹一口气。
道不同不相为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