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来得及紧张,就感觉一只冰凉的手搭上了自己的肩膀。
这只手非常凉,跟一个死人一样,这种凉意甚至能穿透庄佑杰的衣服到达他的皮肤。
感受到凉意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发起抖来,而且越抖越厉害。
“哎哎哎!你怎么了!”
感觉到身前人情况不对,梁垣雀赶紧扶住他。
听到梁垣雀声音的那一刻,庄佑杰感觉自己简直是要老泪纵横啊。
明明才分开了不到三个时辰,但感觉就好像是梁垣雀失踪了半辈子似的。
在这他乡异地,没有他,庄佑杰是真的不行啊。
“黄老爷他们去干什么了?”
梁垣雀这死小子,竟然还先入为主地问他问题。
庄佑杰控制住情绪,努力地站稳,
“你还好意思问呢,人家这不是出去找你呢嘛!”
说着,他冲着梁垣雀的肩膀轻轻捶了一拳,“你干什么去了?”
“一言难尽。”梁垣雀说着,目光瞟向门房。
庄佑杰知道,他是不能在这里讲,于是就不再问了。
“走,咱们先回去歇歇。”
“那黄老爷怎么办?”梁垣雀问。
“过会儿他就回来了。”
黄敬业出发之前,跟庄佑杰约定好了,一个时辰之后,不管有没有结果都回来,等第二天天亮之后再出发寻找。
走进内院的房间,在有光亮的地方,庄佑杰发现梁垣雀似乎刚刚跟人打了一架。
他的衬衫领子被扯坏了,扣子都崩掉了一颗,嘴角也有一丝红肿的迹象。
“你跟谁打起来了?”
梁垣雀用手理了理被抓乱的头发,把发丝在脑后拢起一个辫子,
“不过我打赢了。”
“谁问你这个了!”庄佑杰眉头一皱,像是一个责备调皮捣蛋臭小子的老母亲,“我问你跟谁打架了。”
梁垣雀笑笑,伸手指了指房间一侧已经空了的神龛。
“什么意思?”庄佑杰没明白,“你跟菩萨打架了?”
梁垣雀无语地一拍脑袋,“哎呀,你一天天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之前,他们两个走在那片荒地的时候,确实因为天色昏暗,梁垣雀又在专注的听庄佑杰的讲话,没有注意到脚底下有一条沟。
正常人在脚下突然一滑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尖叫,但可惜梁垣雀不是正常人,他就这么一声没吭,摔进了沟里。
摔下去之后,他接着就想爬上来,但努力了一下发现这个沟的结构非常巧妙,一般人掉进去是很难依靠自己的能力爬上来。
除非个头真的长得特别高。
于是梁垣雀只能往上喊,冲着庄佑杰求救。
结果当时庄佑杰被吓破了胆,他就这么看着庄佑杰一边尖叫着一边跑远,无论他怎么喊都没回头。
庄佑杰一惊,“我当时没听到你喊我啊!”
“你当时应该是已经被吓得神志不清了。”梁垣雀翻了个白眼。
庄少爷很不好意思,尴尬地摸了摸脑袋,让梁垣雀继续说,他后来到底是怎么出来。
庄佑杰跑远没多久,梁垣雀正计划着在沟里徒手挖一个台阶借力蹦上去的时候,有一个脑袋探了下来。
这个人是宋家的一个家丁,梁垣雀隐约记得在人群中见过他。
他把梁垣雀从沟里给拉了上来,等梁垣雀恢复自由的那一刻,立刻就跟他扭打起来。
那家丁有几分力气,但输在没有梁垣雀身形灵活,最后被梁垣雀骑在了身下,让他说明自己的身份。
梁垣雀隐约的猜测是没错的,这家丁确实就是在一路跟着他们的,但却不是出自宋家的授意。
这个人,跟梁垣雀他们,准确来说跟黄敬业是有着同样的目的。
他装成家丁,混在宋家已经很久了,宋家那些装神弄鬼的诡计,都是他设计的。
而这个人,就是第二任夫人的哥哥,那个黄敬业在火车上见过的老乡。
其实他早就知道黄敬业的身份,知道他的姐姐在自己妹妹之后嫁入了宋家。
当时,他是故意接近黄敬业,故意讲出那些他调查到的情况。
他这么做有两个目的,一是希望他妹妹的悲剧不要再发生,希望黄敬业能成功救下自己的姐姐。
二就是希望,能接住如今黄敬业的强大能力,让宋家付出代价。
他自认是个没有能力的人,他在宋家忍辱负重多年,始终没有能力做到颠覆这个魔窟。
梁垣雀跟他达成了和解,约定会揭穿宋老爷的真面目。
在此之后,可以让他实施自己的报仇计划。
不过在此之前,梁垣雀表示他得先听听黄敬业的意见,毕竟他才是自己的雇主。
一个多时辰后,黄老爷带着人回来了,看到梁垣雀也很是吃惊,
“先生到底去哪儿了?发生了什么事?”
梁垣雀抬手指了指身旁的椅子,请他坐下,
“黄老爷,有些事情,我们得拿个决断出来了。”
在天亮起之前,梁垣雀告诉了他在赵大夫那里听来的证词,也告诉了他那个家丁的身份。
其实,这个案件的真相几乎已经呼之欲出,只是一个完整的案件就像是一根链条,他们从一开始就捏住了链条两头,只是缺少中间的环扣。
如今,他们已经拼上了中间大部分的环扣,缺失只剩下一小部分。
梁垣雀让黄敬业拿决断,是让他想想,在真相浮出水面的那一刻,他究竟想怎么对待宋家。
黄敬业听着,握紧了拳头,“我肯定让他们血债血偿!”
“那你可要考虑好。”对于气血上头暴怒的雇主,梁垣雀一向是不劝的,只让他自己想明白。
黄敬业闻言沉默了下去,确实,这种气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没有那么轻巧。
那最起码也得报告警局,可宋家跟警局也有一些千丝万缕的关系,就怕他很难受到真正的惩罚。
梁垣雀也早就想到了他的忧虑,“黄老爷,我多一句嘴提个建议,报仇雪恨有时候并不是只有杀人,最让人难受的,是诛心。”
黄敬业皱起了眉头,“先生有什么想法?”
“那自然是切断他的人脉,把他送进监狱,让他活着看到什么是家破人亡咯。”
梁垣雀笑了,那笑容似乎还有点儿阳光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