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掐会算呗,多稀奇。”男人不以为意,
“你以为我们当初是怎么想到去把你救回来的,还不是师父算到的。”
梁垣雀很吃惊,“师父既然有这种本事,怎么从来没教过我们?”
“在你来之前,他其实是有打算教我的,”男人道,
“但后来他放弃了,理由是一个人活得太清醒不是什么好事,他这辈子预料到的事情太多,所以他内心要比我们活得更累。”
“我觉得他这个观点有道理,就没有让他把这个本事传下去,自然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你。”
梁垣雀想了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师父生前总是一副什么都能看透的样子,但人生在世难得糊涂,他们的生命已经很漫长了,如果今后的事情还都能预料到,那活着会觉得更难熬。
师父终于熬到了死,他不想把痛苦再传递下去了。
“但现在不管是不是他,都没法考证了。”梁垣雀边说着边叹气。
“啊,如果你一定要个答案的话,我可以明年中元节去试试招魂,问问那个老浑蛋。”男人回应。
“不必了,让宋姑奶奶亲自下去揍他吧。”梁垣雀边说着,边伸了个懒腰,
“你差不多也该走了吧?话说你是怎么进来的,现在应该是门禁时间。”
“当然是翻墙啊,说得跟你会走门似的。”
男人说完,一手撑在了走廊栏杆上,如果梁垣雀没猜错的话,他刚刚也是从这个位置上来的。
“香港你是一定要去的,要不然明年这个时候我就亲自来抓你。”
男人跳下去之前说。
“知道了,”梁垣雀深叹一口气,“解决完我的事情,我会去的。”
庄佑杰再回来的时候,甚至还转悠着找了一圈,
“你师兄走了?”他问梁垣雀。
“走了,”梁垣雀说着,就往自己宿舍走,“他毛病多,要赶着回去吃宵夜。”
第二天是付探长的婚礼,梁垣雀跟庄佑杰早早的就起来收拾自己,他们一个是收入不菲的侦探,一个是家境有点东西的大少爷,打扮起来还是给付探长丢不了人的。
出校门的时候,梁垣雀遇上了同样喜气洋洋出门的苏清玲,忍不住问她,
“哟,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啊?”
苏清玲一看是他,就更开心了,乐呵呵地说,
“我爹给我回信了,说这仗打不起来,不出意外的话他还能赶回来过年。”
“不会打起来啊。”梁垣雀轻声念叨着。
接着,他又对苏清玲说,
“确实是件好事,等苏军长回来,学校就可以把你全科不及格的成绩表寄给他看了。”
刚刚还乐颠颠的苏清玲一下子就愣了,
“啊,你是魔鬼吗!主啊,佛祖啊,快来收了你这个妖孽!”
苏清玲崩溃地大叫起来。
梁垣雀看她这样,就笑得更开心了,
“试卷和成绩都是你庄老师亲自批的,你得让佛祖来收了他。”
付探长身为警局的探长,在圈子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婚宴办得相当热闹。
这上流圈子的人,不一定哪一会儿就用得着警局的关系,所以门口来恭贺的宾客是络绎不绝,负责收礼的副手一会儿功夫就忙晕了。
梁垣雀给付探长包的礼物非常简单粗暴,用带金粉的包装纸包了十根黄鱼。
他这个礼物让人压力很大,庄佑杰一时都不知道自己该送些什么,直到梁垣雀也给他递过来一堆金条。
这些都是之前黄老爷付的委托费,还一点都没花过呢。
不过他们俩的礼物用红纸一包,看上去就没有那么震撼了,副手还以为这俩抠货送了两块肥皂。
庄佑杰说等回家后会把钱还给梁垣雀,梁垣雀让他省省吧。
付探长跟妻子的感情很好,在宴席上发言时都忍不住哭得稀里哗啦,不过梁垣雀一点没在意他在讲什么,只觉得这家酒楼的席面非常不错,一个劲儿地埋头猛吃,好像是要把礼金吃回本。
婚宴结束后没几天,张宣利带着张佳兰来见了梁垣雀一面,历城那边已经来了消息,张佳兰不日要起程前往,特意来向梁垣雀告别。
梁垣雀觉得自己现在身为半个老师,应该给孩子们讲点有道理的话,但想了半天,觉得这两个人已经够懂事了,就只告诉张佳兰,如果感激他的话,那以后就要努力学习,也成为更好的人。
付探长这人很敬业,可能是为了不耽误接下来的年假,所以没有请婚假,婚礼结束后就加班加点审讯那批人贩子。
马老板这一下子伤得不清,以后真的不能再人道,他整个人备受打击,一时也审不出什么。
于是付探长就把矛头先对准马新,这人倒是乖乖伏法了,问什么就交代什么。
她说他们这是一个流窜的人贩团伙,马老板是拐卖儿童起家,后来发现拐卖妇女更赚钱,就专精这一项。
马老板本来在外面的生意已经做得很大,但半年前他在外地的团伙被警局一锅端了,他才仓皇的带着一些心腹逃回自己老家。
当然,他是不会金盆洗手的,只会重操旧业。
而马新对于他来说,不是亲戚也不是后代,而是他很多年前拐卖的一个孩子。
马新从有记忆开始就在马老板身边,后来作为“雏鸡”被他卖进了窑子。
马新这一辈子也算是跌宕起伏,她因为年纪小,还不到接客的年龄,就在窑子里一直做苦工。
后来老鸨死了,窑子里几个红牌争权,她趁机逃了出去,沿街乞讨。
因为在人贩窝子里待过,所以她很谨慎,防止再被人拐卖一次。
这次乞讨的经历,竟然在冥冥之中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她流浪到一个城市,被一所教会捡了回去,那时候教会还没有福利院,她的年龄也已经不适合进育婴堂,教会就给她找了份帮佣的工作。
她的雇主是个文雅读书人,在这个氛围下,她偷偷的开始识字读书。
后来她攒了一些钱,回到这所城市,适逢教会爱心学堂招女学生,她就顺利的进入了学堂。
眼看,她的命运就要跳出出生注定的悲苦。
但偏偏她还没读多久的书,就再一次落入到马老板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