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袍男人之所以这么自信方禄不会出卖自己,或者说方禄不会这么快的出卖自己,是因为方禄的家人全都握在公司的手上。
其实不只有他,整个荣盛公司里的员工,每个人都被公司以父母或者其他珍视的软肋相要挟。
所以进入公司的人,就再也没有出去的可能,这一条路,必须得走到黑。
梁垣雀在审讯方禄的时候,就已经料想到了这一点,所以要想从他嘴里真正的撬出一些东西,得做到恩威并施。
就是当初兰小姐成功说出唐经理,就是因为兰小姐向唐经理曝出了自己的身份,港区副督察想要保下这么一个人,已经他们的家人,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得,你已经替我做主了是吧?”刁副督察听着他的讲述说。
“啊哈哈,”梁垣雀摸了摸脑袋,陪了个笑脸,
“我这不也算是帮督察您的忙嘛,而且就跟唐经理一样,保护起这么一家子人来,对督察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吧,就当行善积德了。”
“嘁,满脑子鬼机灵。”
刁副督察说了他一句,但倒也没有说拒绝。
这家聚芳旅馆,虽然名字听起来像是女士用的护肤品,但它的主要客户跟女士可没有什么关系。
这里其实是一处存在了很多年的暗娼,老板不知道是哪里的能人,这些年来不管是打击还是禁止,依旧能风平浪静的把生意经营下去。
刁副督察听说过之前打击暗门子的行动,但还真真没想到这个行动是一点作用都没起。
至于之前给他们之路的手下,回去得好好问问那小子到底是怎么知道聚芳旅馆的。
聚芳旅馆跟真正的红灯区相比显得非常低调,门口只有一盏昏暗的路灯,在已经完全黑下来的环境里勉强给来到门口的车子跟行人照明。
整个旅馆里静悄悄的,旅馆的大门被掩起来,乍一看跟这里倒闭了一样。
刁副督察今天不是来查暗门的,所以不能打草惊蛇,只能指挥司机把车子停在一个距离门口不近,却又能正好看到门口动向的位置。
梁垣雀看了看手表,此时距离七点半还有不到十分钟。
车厢里的气氛十分凝重,几个人凑在一起大气儿都不敢出。
表盘上的指针一刻不停的向前,但整个聚芳旅馆的门前一直空荡荡的,别说是车子了,就连行人都没有过来一个。
而时间,就这么来到了约定的七点半。
旅馆门口,依旧没有人来的迹象。
庄佑杰紧盯着车窗外,悄悄地吐出一口气,
“是不是被他们给发现了?”
刁副督察的眉头则是紧皱着,“也许我们根本就是被骗了。”
指针已经从七点三十分的位置走开,门口不仅没有半个人影,就连一条狗都没有。
那扇掩着的旅馆大门,也许真的就没开。
刁副督察沉着脸再次查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如果到八点还没有人的话,那咱们就只能回去了。”
从车窗玻璃的反光上,梁垣雀清楚地看到了他的不悦。
如果真的白跑一趟,之后想参与到案件中,或者说再想要寻求刁副督察的帮助可就难了。
梁垣雀也是心急如焚,他摇下了车窗玻璃,让窗外的冷风灌进来。
“你干什么?”司机想要制止他,“夜风可是很冷的。”
梁垣雀却突然对司机“嘘”了一声,摆出一副侧耳听的样子。
他努力在夜晚的冷风中分辨出了些被吹散卷碎的声音,这些声音应证了他的猜想。
“这家旅馆不只有一个门,”梁垣雀道,
“或者说对于一些熟客,这个地方根本不算大门。”
刁副督察的眉头更皱,“你确定?你能听出来?”
梁垣雀没打算再回答,直接推开车门就走,
“我去看看情况,待会儿我要是喊了,你们就顺着我的声音过来。”
听着他“砰”的一声甩上车门,刁副督察抽动着嘴角嘟哝一句,
“这小子,是在命令我吗?”
“哎,不是不是,绝对不是,”庄佑杰赶紧帮忙找补,
“阿雀可能是觉得我们一起行动目标太大,他,他,他,他是觉得您在关键的时候出场才合适!”
坐在副驾驶上的刁副督察回头瞧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庄佑杰的内心忐忑不安,既是因为跟刁副督察这样的人物坐在同一个车厢里,从身体到内心都紧张到不舒服的地步,更是在担心贸然行动的梁垣雀的情况。
虽然梁垣雀从来不会失败,但他也是几次三番将自己置身在危险之中。
虽然这边的夜里非常的安静,只要他跑出去不超过十公里,嚎叫一声他们绝对听得到。
但就怕他还没来得及报信,就被人给控制住了啊。
梁垣雀听着有人说话的声音跟车子发动的声音从整个旅馆的后方传来,但旅馆跟前却没有直接通向后面的路。
也就是说,旅馆的后门只能从旅馆内部过去,或者直接从另一条跟他们来时完全不相干的路过去。
这对他来说是小问题,如果要绕过去的话,怕是对面的人都已经回家了,他直接翻身爬上旅馆的院墙,跳进院子内部。
这家旅馆是自建的小院跟楼房,面积不大也不小,整个前院黑漆漆的,没有一点人存在的声音。
他抹黑一路往后面摸去,终于在后院看到了一丝光亮,这后院的一处处厢房,估计就是旅馆平常营业的地方。
如果仔细去听,还能从中听到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
梁垣雀撇撇嘴,看到一间厢房的房门似乎要打开,便赶紧躲在院中一处拱门石墙后面。
而从这件厢房里出来的,就是那个旗袍男人。
他一边开门,一边似乎在招呼着什么,紧接着,从他身后走出来的,就是一个穿着大衣带着礼帽的老男人。
老男人的面容几乎全部隐藏在帽檐下的阴影中,但是梁垣雀对这个人实在是太熟悉了,或者说这个人的身影一直深深的可在梁垣雀的心里,从来没有摸去,所以即使只看到他暴露在光亮中下巴跟身形,他就迅速的判断出这个人是谁。
这狗日的,竟然是梁垣雀在北平没能弄死的郑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