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江飞皱了皱眉头。
“今天晚上你跟赵老板都不在,稍微推测一下就能想到,悄无声息的逃离钱家最合适的就是这片小树林,”
梁垣雀耸耸肩膀,
“不过我也是运气好,刚爬上树准备蹲守就遇见了你们,要不然我还得在树林里多转几圈。”
听他的意思,江飞明白他是已经猜出了自己的真正任务。
江飞轻笑一声,“行吧,算哥哥输给你了,你是什么时候猜出我此行真正任务的?”
“如果要说什么时候的话,”
梁垣雀摸着下巴想了想,
“应该是师父把你叫过去说悄悄话的时候,抱歉啊师兄,我的耳朵莫名好用,很难听不到你们在说什么。”
江飞的瞳孔缩了缩,这个小浑蛋,竟然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么?
那还装模作样的老是来试探我!很有意思是吧小浑蛋!
虽然江飞站在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梁垣雀还是能感觉到他肯定在心里骂自己。
此行的任务,表面上看是由梁垣雀为主导,但实际上他只是江飞的一颗烟雾弹,真正重要的任务还是攥在江飞手里。
钱老爷之所以说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们这种愿意接手的人,是因为他找到根本不是风水先生,而是杀手。
最好是会杀人的风水师,这边造杀孽,那边去超度。
这家伙明明心里有鬼,却还是停不下心中的杀意。
而他要杀的目标,就是跟在钱姑奶奶身边的赵老板——赵香蕊。
梁垣雀本来不明白为什么钱老爷一定要赵香蕊的命,明明讨厌他的话直接把他从钱家赶出去就好。
不过在钱老爷讲述了十五年前的往事之后,他隐约就猜到了其中的原因。
钱老爷不喜欢有人跟钱姑奶奶亲近,尤其是这段时间以来,钱姑奶奶似乎已经离不开这个唱戏的小白脸。
他心中的妹妹的爱意已经越来越扭曲,使得他总喜欢用极端的方式维护自己这畸形的感情。
不过这浑球玩意儿,虽然纵容感情生长,却不会承认它的存在,毕竟他是风光无限的“钱老爷”,他还要维护自己的面子。
这整个钱家大宅里,最可怕的妖邪就是他本身。
江飞估计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不过他的原则就是拿钱办事,至于他的雇主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不属于他的考虑范围。
“果然,心里有鬼的人才会怕鬼,”
梁垣雀轻轻的感叹一句,把趴在地上的赵香蕊给拽起来,
“你说是吧,赵老板?”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反正我心里没有鬼。”
赵香蕊本就惨白的脸色在清冷的月光照耀下显得更是可怖,他嘴角抽动着,扯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
“是啊,你心里当然没鬼,”
梁垣雀也对他笑笑,
“那么赵老板,既然你这么坦荡,可以告诉我你跟山楂树下那具尸骨是什么关系吗?”
赵香蕊眼底的情绪一下子僵住,伸出冰凉的手来紧紧地抓住梁垣雀的手腕,
“你怎么,你怎么会知道!”
“看来我伪装得很好,你一直没发现我已经把他刨出来看过了。”
“那个男人,让我猜猜看,他是不是叫赵小平,是你的亲叔叔?”
赵香蕊呼吸一滞,“你,你怎么……”
梁垣雀用更大的力气一根根的扒开赵香蕊紧抓着自己的手指,
“这种事情,稍微一打听就什么都知道了。”
就像江飞早就打听到赵香蕊戏班的班主已经离世一样,梁垣雀在那天下午出去购置香烛纸钱的时候,就去打听了钱家三十年前那房妾室的故事。
而这个故事里,牵连出了一个姓赵的戏子,很难让他不跟赵香蕊联系到一起。
三十多年前,钱老太爷确实有一房特别宠爱的妾室,但跟赵香蕊的讲述不同的是,这个女人是钱老太爷强抢来的,而且本人就是一个戏子。
那个被钱老太爷怀疑与人通奸的戏子,根本就是这个妾室本人。
而在钱家被打死的,便是她的“奸夫”,那个叫赵小平的人。
几十年前,赵小平在本地也算是有些名声,他出身名门,因为家道败落与兄长一同进入戏班拜师学艺。
这人在戏曲方面很有天赋,十几岁时初登台就赢得一片好评。
当年,他跟师父的女儿,他的师姐为搭档,很快就名噪一方。
在名利双收的同时,他跟师姐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好,后来由师父保媒,只待选个良辰吉日完婚。
然而婚期还没有等到,赵小平的师姐就被钱老太爷看中,派人强行给绑进了钱家玷污。
师父上门去讨人,被钱家痛打一顿,最后因为伤病跟气急一命呜呼。
为了断绝后路,钱老太爷搅散了他们发戏班,反正对于这种在当地很有势力的大老爷来说,捏死他们就如同捏死一窝小蚂蚁。
这些,都是梁垣雀能从街面上打听来的。
当年钱老太爷强抢戏子的事情闹得动静不小,虽然现在不怎么被人提起,但很多老人都还记得,只要存心去打听并不难。
梁垣雀通过“赵小平”这个名字联想到了赵香蕊,于是便开始打听当年的戏班四散后,其中的人都去了什么地方。
尤其是赵小平还有一位同在戏班的胞兄,此人之后又去向了何方。
也许是为了防止被钱家迫害,赵小平的哥哥离开戏班后就改了艺名,在风头过去后又搜罗各地的人才,重新组建了一个戏班。
梁垣雀起打听的时候,戏班中人不疑有他,承认了他们的二代班主就是前班主的儿子赵香蕊。
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赵香蕊还没有出生,如果不是这么一路追查下去,钱家怕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赵香蕊跟当年的故事有什么关系吧?
“你父亲重新组建了戏班,但其中却没有了你小叔叔赵小平的身影,明明他们是兄弟,戏班里少谁都不应该少他,“
“既然他不在的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梁垣雀说出自己的推测,
“那就是他早就已经不在人世,山楂树下那具尸骨的身份,似乎就有了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