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区,位于秀水南岸,始建于七八十年前,后得益于开拓团入驻,于五十年前日渐繁华。
再后来,为了发展的需求,在北岸建立新城,市政厅等重要机关相继北迁,且建设了吞吐量更大的新港。新城区蓬勃发展,而老城区就此停滞不前。
不同于新城的包罗万象,高楼林立,来自于不同文化的建筑鳞次栉比,老城区多是白墙黑瓦的二层小楼,充满了大明江南小镇的风情。个中原因,是早期的居民多是来自江浙二省,他们迁居此处,并带来了自身的饮食习惯,建筑风格。
方明带着零,一路穿街过巷,行不过千步,来到一座五层高楼前。只见此楼雕梁画栋,飞檐斗拱,粉墙黛瓦,中悬一黑色匾额,上书“清漪茶社”四个烫金大字。所谓清漪,意为河水清清,涟漪荡漾。
方明毫不客气,闷头往里闯去,一路上畅通无阻,遇到的迎宾使女都笑脸相迎,礼貌问候。直到后堂转出一个头梳双丫鬓,外罩粉色背子,内衬素色衣裙,年不过十三四岁小丫头,双手叉腰,挺起比飞机场还要平坦几分的胸口,奶凶奶凶的道:“谁呀谁呀?不经通传,就往里闯。”
方明也不客气,按着这个身高不足一米五的小丫头的脑袋,一阵揉搓,并调侃道:“小红啊,都快半年没见了,怎么就不长个呢?”红儿极力护住自己脑袋,圆溜溜的大眼开始蓄水,变得水汪汪的,大声抗议道:“讨厌啦,不要摸我的头,要长不高的。”方明知道这个鬼丫头是白娘子身边几个丫鬟中鬼主意最多,年龄最小,心胸也是最小的,要是真把她惹急了,被她记恨上,可没好果子吃,于是收回魔手,柔声道:“这次出海可捕到不少好东西,其中有手臂粗的斑竹大虾,脸盆大的深海大螃蟹,十几米长的蓝鳍鲔,还有铁鞭乌贼的长须,铁甲虎鲨的背鳍。待会胖子就会送过来,我们红儿要吃饱饱,长高高。”原本气鼓鼓的红儿,瞬间被美食吸引,吃货属性大放光明,至于刚刚的不愉快,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这些不重要的事情早已被抛之脑后,只觉得这位方公子果然是一个大大的好人。方明见红儿已经深陷臆想,不能自拔,就悄无声息的绕过红儿,继续深入。
一路穿过茶楼,回廊,庭院,来到一座二层绣楼前,正欲上前叫门,却听楼中传来一道轻柔温婉的声音:“明小弟既然到了,就无须多礼,进来吧。”方明也不客气,推门而入,只见屋内已有一女子起身相应。
此女名为白贞贞,方明私下称其为白娘子,具其自称是方明已故父母的旧友,也是方明的债主。初见时让人分不清年龄,既有少女的纯真,又有少妇的风情,还有熟妇的风韵,给人既矛盾又和谐的不真实感。她一身白衫,素衣,素裙,素鞋,素袜,就连头上的簪花,脖间的珍珠项链都是白色的,却不令人感觉单调,就如一朵不胜凉风娇羞的白莲花。她的五官柔和,不给人惊艳,压迫之感,分开来称不上精致,但黛眉,清眼,琼鼻,朱唇,组合在一起却分外和谐,让人见之忘俗。她身量极高,直达一米八三的方明眉间,身材苗条,一切都恰到好处,不增不减,唯有腰肢分外纤细挺拔,走起路来,就会极有韵律的摆动,如弱柳扶风,带出无限风情。她是光线的中心,她是视线的焦点,她值得一切的美好赞誉,她是仙人化生,是观音临凡。
但这一切的美好,在相识多年的方明眼中,全是虚妄。在白贞贞纤细娇弱的身体中,方明不时会感到一阵强势的威压,就如老鼠遇猫般被天敌注视,让人汗毛倒立。而且她好为人师,最爱管教他人。倒不是说她牙尖嘴利,口吐芬芳,从而惹人生厌。而是她一字一句,不紧不慢,却往往直指人心,直往人心窝子扎,不留丝毫情面。不论是惫懒的方明,聪明伶俐的零,古灵精怪的红儿,还是清冷傲娇的公孙浅月,都未能逃脱魔爪,被抓住错处就是一阵语言输出,就如孙猴子遇到紧箍咒,让人头痛欲裂,又毫无办法。也是因此,即便这位白娘子美若天仙,方明也是能躲就躲。
白娘子拂袖,以手作礼,请方明坐下,并亲手沏茶。方明恭敬的双手接过,呷了一口,赞了一声好茶,然后正襟危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白贞贞微蹙秀眉,不疾不徐的道:“明小弟,家学渊源,诗书传承,此茶好在何处,可有教我?”
方明此前一直努力融入并了解此方世界,在历史,地理,科技,文明等方面涉猎广泛,但对所谓精英阶层用来装b的茶酒礼仪文化深恶痛绝,死活不学。到了此时,只能抓耳挠腮,尴尬的嘿嘿傻笑:“白姐姐,你是知道我的,我哪知道这茶好在哪里,只知道闻着香,口感好,就是一句话——好喝。”白娘子微微摇头,嘴中却认同道:“此茶叫高山乌龙,也叫冻顶乌龙,产自玉山深处,海拔两千米以上,一年产量也不过数十斤。其外观紧结,呈条索状,墨绿色带有光泽;茶汤清沏,呈蜜黄色,香气清纯,具有花香,滋味甘醇浓厚,汤色黄绿明亮。”
见方明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便开口劝道:“茶酒文化源远流长,是明人交际中的重要话题,你可以不精,但不可不会。”方明态度端正,表示自己努力听讲,但坚决不改。
白娘子把握分寸,点到即止,接着说道:“这次出海,将近四个月,沿途有什么趣事见闻,说来听听。”
这种费口舌的事,自然要交给零大小姐。于是方明将一直龟缩在身后,把自己当空气的零拖出来,示意零来说。
零狠狠瞪了卖队友的方明一眼,然后笑靥如花的说道:“白姐姐,你是不知道,这次……”于是零一阵吧啦吧啦,事无巨细的把能说的全都说了。
白娘子身子微斜,单手托着香腮,微笑的听着零绘声绘色的分享一路所见所闻。直到说道血腥祭祀时,才坐直身体,蹙眉沉思。方明发现异状,问到:“白姐姐,怎么了?”
白娘子回神答道:“近段时间,不止我们明人控制区,还有土着控制区,金鹰帝国控制区,可以说整个碎星海域都发生了类似案件。看来有人不甘寂寞,而且所图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