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从外面回来,风尘仆仆,连披风都没有脱下。
门被很用力得推开,气场逼人。
或许是痛得半晕了,或许是不想再费力气动弹,我只听得见这动静,却无法睁开眼睛。
悠悠试图拦截,厉声问:“这里是姐儿们的练舞房,男子怎可入内?!”
她能成为柳贾侍从,也自然会功夫。晗和她在狭小的练舞房打了起来,悠悠当然敌不过他。
在雅岚的惊呼声中,我感觉身边的力量越来越轻,半睁开眼睛,看见晗将我身上的丫头们一一拨开。
他将躺在地上的我抱起:“霜儿,我来晚了。”
我用双臂围住他,十分委屈,又不经意地想起在宫中被鸾露施虐的情景来,轻声说道:“我好害怕……什锦答应过要守护我的,你也答应过要守护我的,为什么你们都不在我身边……”
心灵上的创伤比肉体更难治愈。
只要稍微一些相似的信号,就会抵消一切疗伤灵药的效果,哪怕晗现在出现在我身边,一时之间我也缓不过来。
我难以控制地沉陷到过往的痛苦之中,一桩桩一件件的,所有过去的辉煌和如今的对比,又增添我新的痛苦。
频繁的抽泣让我缺氧。
双腿早就没感觉了,而现在双手也是。
我抓不住晗,害怕他会放开我,便用牙狠狠咬住他的肩膀,死死攀附在他身上。
他肯定很疼,但没有推开我。
“对不起,我不该放你一个人在这里。”
他抱着我通过练舞房的门口。
悠悠试图阻拦我们的去路,却被柳贾叫住了。
“让他去吧。”
晗抱着我回到房间内。
他俯身将我放到床上,但我依旧咬住他,不肯松口。
“别咬了。再咬下去,胳膊废了,我还怎么替你打架?”他轻轻说。
我松了口,又立刻抱紧他,浑身发着抖。
我并不想自怨自艾,甚至讨厌这种感情用事的自己。
但心中恐惧太甚,只怕又回到夜不能寐,频繁自残的那阵子。又或者再像行尸走肉一样,对任何事物提不起兴趣,仿佛只要做出任何动作,就堕入地狱深渊之中。
他躺在我身边,给我盖上被子,将全身气息都笼罩在我身上,再次保证:“不会再有那样的事发生了。”
我窝在他怀里瑟瑟发抖,这样过去好半天,才从惊恐之中缓过来。
“……你以前也这样说过。”
我的嗓子彻底哑了。
“我能看看吗?”晗问我。
我默许了。
他掀开紫色裙摆,瞅着我腿上的手印和淤青,愤怒地说:“真应该把这群贱民发配去做苦役。”
只是压个腿,她们只不过是动作粗暴了些。
真正应该发配的,不是鸾霜吗?
我瞅着他,没有接话,但情绪终究因他的心疼而平复些许。
他生气过后,又悲伤:“我到底是在为了谁而奋斗,我想要改变这个世界,受益者不都是最底层的人吗?他们却这样对你……”
我并不是因为那些贱民这样对待我,才害怕的……
但我没有精力去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