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虽然忍冬深埋着头,却仍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心,不时的打量着。。 更新好快。.
王府中的建筑大气磅礴,但因着天气的因素,灰‘蒙’‘蒙’一片,瞧得并不真切。
宽阔的宫道之上,不时经过些身姿绰约的宫‘女’,有时是些小太监。脚步轻缓,神态恭敬。
这样的景致,莫玄镜在凤翔的皇宫中已然见过,所以,眼下只是觉得,比之皇宫,王府终究只是王府,平白的少了几分雍容华贵。
他双手垂在身侧,目不斜视,满腹心事。视线在灰‘蒙’‘蒙’的天幕中,沉寂着消散过去。
王府的格局,是仿了皇宫建造的,就连布局亦是如出一辙。养心殿在整个王府居中的位置,意义显而易见。
高高的宫墙,渐渐的消失在身后,再也瞧不见踪影。七转八拐之后,养心殿的轮廓,便映入眼帘之中。
映着‘蒙’‘蒙’的天‘色’,更显得大殿的光华与不凡。忍冬甚至有了脱帽致敬的念头,愣愣的注视着,兀自出神。
带路的‘侍’卫,脚步停滞,转过身子,淡然的吩咐道:“养心殿已经到了,你们暂且在外面等候,待我禀告王爷。”
莫玄镜沉默不语,收紧了脚步,眼睛越过那名‘侍’卫,幽幽的瞧过去。
大殿‘门’口挂着厚厚的幕帘,两名娇俏的小宫‘女’,分‘侍’两侧。
那‘侍’卫上前几步,恭敬的跪下身子,隔着帘子,朗声的喊道:“王爷,六扇‘门’的莫大人到了。”
然后,里面窸窸窣窣的传来一阵声音,从帘子后闪出一个魁梧的身子。那身子的主人,向那名带路的护卫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从他的官服颜‘色’,以及胯间悬着的大刀,莫玄镜便知他是郡王的贴身护卫。
贴身‘侍’卫,由于长期陪伴在郡王身侧,位份虽然不高,但却比有些朝堂上的高官,还要有脸面。
见他走近,莫玄镜双手抱拳,施了一礼。
那‘侍’卫亦是抱拳还礼,冲他微微笑了一笑,道:“六扇‘门’总管莫大人,久仰久仰。王爷在殿中候了您多时,快请进去吧。”
他的语气分外谦恭,倒让莫玄镜有些不适应。
帘子掀开,再落下。莫玄镜与忍冬已然身处殿中。殿中央点燃着火烛,映得殿中一片亮堂堂的。殿中已生了地龙,身处其间,像是置身于和煦的阳光之下,暖和了许多。
辛郁坐在榻上,手旁的桌上,放着热气腾腾的茶水。他的脸‘色’憔悴,眼圈四周有些暗黑,似是一整夜未合眼。
见莫玄镜进来,他勉强的牵动了嘴角,笑了笑。
昨日午后,鬼使神差般的向齐文鸢坦白了心迹,回来之后,他便一直心不在焉。
若你仍是要走,我便放你走就是。这句话,说出口的一瞬间,他就有些后悔。
心脏上长满的青草,顷刻之间荒芜的不成样子。一夜之间,他像是老了许多岁,连呼吸起来都觉疲惫。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否有那样的决心,放她走。
却要见他沉默无话,急的团团转,命人取来他生平最细欢看的几部兵书,又吩咐人煮好一壶松针茶。
辛郁却懒懒的把兵书搁置在一旁,兀自心神难宁,紧蹙的眉头,迟迟没有舒展开。
拿起茶碗轻抿了一口茶水,然后,他的眉蹙的更紧,摆手让却要换成龙井。
却要犹自不解,下意识的开口问了一句,少主最爱的不是松针茶么。
辛郁闻话,不耐烦的摆摆手,口中并不解释,只让他去换了来。却要到底不知道,于他而言,松针茶意味着什么,那亦是齐文鸢的味道。若要将她彻底忘记,只能将她存在的痕迹全部抹去。
一晚上,他愣愣的在窗边出神,甚至没有合衣躺下。却要进来劝了几次,说是身体要紧。他却置若罔闻,望着窗外苍茫的黑暗,默默不语。身体里‘抽’丝剥茧般的疼痛,从心底,一点点蔓延至全身。
拖着身心的疲惫,上完早朝,辛郁肢体上已无半分的知觉,对着满桌的奏折暗暗发呆的时候。他的手却不经意间碰到一封信,是昨日送进府中的,说是凤翔城中六扇‘门’的人送来的。
与陈朝修好关系,他的父王在世时,不止一次的对他叮嘱这件事情。
高凉郡还未强大到不需要依靠陈朝的庇护,北边的蛮夷,早就对高凉郡虎视眈眈。只不过,碍于高凉郡与陈朝的同盟的关系,才迟迟没有发病进攻。
他深深明白这种依附关系的重要作用,虽然心中厌得紧了,面子上功夫依然是要做的。
再退一步说,凤翔城到底是她生活的地方。
想到此处,辛郁的心中一紧,唤了却要进来,派人按照信中指示的地点,寻了莫玄镜来。
“在下莫玄镜,拜见王爷。”莫玄镜向辛郁福了福身子,语气里充满了恭敬。
面前的辛郁,与他年岁相仿,脸上虽然‘波’澜不惊,但难掩疲惫。琥珀‘色’的眼睛中,似乎盛满了浓郁的哀愁。
他高‘挺’的鼻梁,显得整个人轮廓鲜明,樱红的嘴‘唇’,泛着苍苍的白‘色’,但仍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桀骜来。
一袭明黄‘色’的龙袍,彰显了地位与道不尽的容华。
一番简单的寒暄之后,辛郁直奔主题,挑着眉,问他所说的事情是何事。
莫玄镜开口解释,说是最近凤翔城来了一帮土匪,杀人抢劫,无恶不作。几番打探之后,似乎是高凉郡流窜过去的。
事情倒是真,不过,从高凉郡中流窜过去,却是无中生有的编造了。
忍冬深埋着头,不敢抬头朝辛郁看过去,在心中暗自为自己少爷捏了把汗。
什么土匪,他倒是听也没听说过。所以,不免有些担心,少爷被当场戳破。
莫玄镜倒是不以为意,继续解释着,毕竟办案已经数月,线索,人证,物证,信手拈来。
三分可信的事情,到他嘴里,也成了十分。
辛郁心不在焉的听着,眼睛并不在莫玄镜身上停留,只远远的瞥向‘门’帘。
却要听了莫玄镜的叙述,猛然惊醒,跪拜下身子,晃动着辛郁的右手,语气中难掩惊慌,“王爷,你是否记得前一阵子,高凉郡中发生的案子。与莫大人描述的,十分相似。不过,凶手至今未曾抓到,难不成是南上去了凤翔?”
那件案子,发生在齐文鸢入王府之前,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因为凶手迟迟未曾抓获,所以,这件事情只好不了了之。对于那些受害的人家,王府亲自命人补助了银两,算作是补偿。
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失去亲人的人家,拿了赏银,一番千恩万谢。
后来,凶手没有落网,但也未曾再犯案。加上齐文鸢进王府的事情,分去了新郁的心神,这件事情就被抛在了脑后。
没想到,莫玄镜今日前来说起的案子,与高凉郡中发生的惊人的相似。
却要的记忆涌上心头,不免心中恐惧。那伙人身手极好,几次围追堵截,都被冲破了守卫的大网。
却要不止一次的怀疑过,那伙人是经过专‘门’的训练,到高凉郡中犯案。目的显然不是单纯的烧杀抢掠,但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却不得而知。
被这样一提醒,辛郁回过神来,重新审视着眼前的莫玄镜,眼中有了其它的情绪。
无心‘插’柳柳成荫,莫玄镜倒‘抽’了一口凉气,眼睛透过窗棂,望着外面暗沉沉的天空。
外面似乎‘阴’得更重,浓雾散不开,莫名让人觉得颓然。
忍冬更是吃了一惊,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自家大人,不由得感慨,这料事如神的程度,简直是神算子。不过才进城两日,根本从未听说过什么强盗土匪之类的。
“却大人,具体的情形你能不能描述一下?”莫玄镜盯着却要,眼睛里燃起一抹希冀来。
若是这一趟,碰巧破了凤翔城中的答案,倒是可喜可贺。再多耽搁几日,亦是无妨。
却要抬眸瞧向辛郁,见他默认,也就不再顾忌什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其实,受害的几家人,并算不上富贵的人家。若说是为财物而去,着实有些勉强。
却要沉‘吟’着,微微皱了皱眉。抛开别的不说,单是受害人家中狼藉一片的情形,便让人过目不忘。
猩红的血迹,随处扔掉的东西,就连屋顶上斑驳的绿瓦,也是破碎不堪。
调查了数日,经过埋伏,暗访,总算掌握了几人的行踪,‘精’心布下一个大网。
却仍是百密一疏,被那伙人钻了空子,逃离了去。不过,也因此,高凉郡中的案子,再未出现过。
莫玄镜垂头听着,手掌紧紧的攥在一起,指尖似乎要陷进去‘肉’里。
却要讲述的情形,分明同凤翔城中的那一件,如出一辙。若说不是出自同一伙人之手,很难让人相信。
天‘色’晦暗不定,殿中闪动的烛火,偶尔发出霹雳巴拉的声响。
殿中的几人,各怀心事,纷纷沉默了下去。
霍地,殿‘门’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虽然很轻,还是清晰的传进各个人的耳朵中。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