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蒙硬着头皮迎了上去:“慧觉住持,您还没有休息呢?”
“哦,是赵队长啊!贫尼每天夜里有巡夜的习惯,看到各处无事,才能安心睡觉。赵队长,你们这是——”慧觉住持一边和赵子蒙说话,一边迎上前来。
其实,慧觉住持应该知道同志们在干什么了,院子里面堆放着从屋子里面搬出来的杂物。
慧觉住持走到禅床跟前,朝禅床下五六十公分深的土坑看了看,然后弯腰低头,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慧觉住持只说了一句“阿弥陀佛”,赵子蒙便已经头皮发麻了——和孙悟空听到唐僧念紧箍咒的感觉差不多吧。
暂且不去猜测慧觉住持是什么意思,关键是赵子蒙一时还真不知道如果应对慧觉住持。
陈师傅更显尴尬,他和另外两个工匠爬出土坑。皮笑肉不笑地望着慧觉住持严肃而凝重的脸。
陈师傅等人是到寺院中来修葺藏经堂的,佛门慈悲为怀,给他们活计做,让他们有饭吃,他们竟然和警察穿一条裤子来算计寺院。
“陈师傅,您能告诉贫尼,你们在做什么吗?”
“这——”陈师傅自知理亏,一时语塞。
话还是要说的,这时候,赵子蒙没有退宿的道理:“慧觉住持,据我们所知,在鸣晨庵,除了静平离奇失踪以外,还有四个尼姑也离奇失踪了。”
“赵队长,贫尼曾经说过,并不是所有想出家的人都能在寺院里面扎下根来,进进出出是常有的事情。”
“你们是为静平失踪的案子来的,既然静平已经离开了鸣晨庵,你们应该到寺院外面去寻她才是啊!”慧觉住持虽然没有说出难听的话来,但她的话锋还是能刮人的脸皮的。
现在,有些话是不能摆到桌面上来说的:“慧觉住持,有一个情况,我们还没有来得及跟您沟通,我们本来准备明天早晨跟您说的。”
“既然您来了,那我就顺便跟您说一下。情况是这样的:止水的父母也到公安机关报案了。我们听说止水失踪之前曾经在这间禅房里面住过。”该透露一点东西给慧觉住持了。
“止水?念慈,止水是谁?”
“住持,止水就是曾经在静幽院伺候过您的止水啊!她后来不告而别,离开鸣晨庵了。”念慈师太道。
“慧觉住持,我们听说,还一个叫修竹年轻尼姑也莫名其妙第离开了鸣晨庵,此人失踪之前,也曾单独一人住在这间禅房里面。所以,我们很想知道这间禅房里面究竟有什么蹊跷。”
“贫尼在这鸣晨庵参禅理佛也有些年头了,并不知道有什么‘蹊跷’之处,佛门乃是清静之地,坦荡无邪,赵队长怕是多虑了。阿弥陀佛。”
“我等多有莽撞,还请慧觉住持多多海涵才是。”
“赵队长,你们有什么想法,可以知会贫尼一声,只要是贫尼能做到的,一定会全力以赴。这深更半夜的,你们在这里……怕是与清理不合啊!”
“慧觉住持批评的对,在这件事情上,我们确实欠考虑。慧觉住持是参佛理明大义的得道高僧,赵子蒙受教了。”
“行,赵队长,你们忙吧!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慧觉住持扔了一句话给赵子蒙,然后在念慈师太的搀扶下,走出禅房的门。
走到门口的时候,慧觉住持慢慢回过头,冷冷地望着陈师傅道:“陈师傅,这间禅房和藏经堂一样,也有些年头了,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陈师傅别忘了恢复原样,放在外面的——这些东西别忘了放回去,有些东西,以后还是用得着的。”
“佛门乃寒水门庭,什么东西都不能随便糟蹋。”
“住持请放心。”
慧觉住持来的从容,走的也很从容,她显得非常的淡定,难道是同志们多虑了?
按常理推断,如果禅床下面有名堂的话,慧觉住持一定会非常紧张。从头至尾,赵子蒙没有从慧觉住持的身上看出一点慌张来。人家毕竟是得道的高僧,如果能让凡人俗子看出底细来,那就不能算是道行高深了。
同志们目送着灯笼和六个黑影消失在拐弯处。
坑还要不要继续往下挖呢?赵子蒙有点动摇了。
令狐云飞也有点犹豫了:“子蒙,怎么办?还要不要继续挖?”
“昨天夜里,陈师傅听到的声音,如果不是幻觉的话,这间禅房里面肯定有问题,慧觉住持可能是故作镇静。”萧路含道。
大家别忘了,不撞南墙不回头,这是赵子蒙的性格之一:“事实已经证明,慧觉住持肯定有问题,对付这只老狐狸,我们要多长一个心眼。”
赵子蒙所谓的事实是那本被慧觉住持模仿过的——静平的日记本
几个工匠正在收拾工具。
“挖——继续挖——既然已经挖到这个份上,不能半途而废,功亏一篑。陈师傅,时间不早了,你们明天还要做工,早点歇息去吧!我们自己来。这件事情,跟你们没有任何瓜葛,千万不要把你们也搅合进来——对不住了。”
“别介,我们一时半会也睡不着,既然我们已经搅合进来了,索性做到底吧!二柱子,继续挖。”陈师傅望着一个年轻的后生道。
二柱子拿起一把锹,跳进坑中。
土坑的面积不到一平方左右,只能容下一个人,几个人轮流挖。令狐云飞也脱掉制服,捋起衬衫的袖子,从二柱子的手中接过铁锹,跳进坑中。
不到一平方的土坑,越往下挖,空间越小。
半个小时之后,土坑的深度已经达到铁锹把的三分之二处,赵子蒙目测了一下,土坑的深度至少在七八十公分的样子。
不能再继续挖下去了。
赵子蒙看了看手表,时间是十二点一刻。
项代沫站在坑口将令狐云飞拽出土坑。
令狐云飞的脚在土坑边刚站稳,突然听到一声低沉的声音,低头看时,原来是项代沫右脚下的土出现了坍塌,令狐云飞和陈师傅一把拽住了项代沫的左手。
马建平突然大叫一声:“队长,你快看——”
此时,林狄的手电筒的光束直指土坑北边,在土坍塌的地方露出一道砖墙来。
“土下面怎么会有砖墙呢?”赵子蒙自言自语道。
“我来看看。”陈师傅走到项代沫和赵子蒙的跟前,朝手电筒光束所指的地方看去。
“陈师傅,您怎么看?”
陈师傅从一个工匠的手上接过铁锹,将一部分土挖开:“地基下方是不应该有这道墙的,下面一定有名堂。天意啊!这大概是佛祖在暗中帮助你们。”
几个工匠又来劲了。
陈师傅又将土坑南边的土挖开,当铁锹挖到二十公分处的时候,又露出一道相同的砖墙来。
两道砖墙之间的宽度在一点三米左右。
在陈师傅的指挥下,几个工人将两道砖墙之间的土全部挖了上来。
二十分钟以后,一个宽一点三米左右,长一米五左右的矩形空间呈现在大家的眼前,这显然是一个暗道的入口。
二柱子跳入坑中。
五分钟以后,二柱子手中的铁锹的锹头触碰到了坚硬的东西,根据声音来判断,不是青砖就是石头。
二柱子用铁锹刮开一层三四公分厚的土层,铁锹头刮在硬物身上的声音非常刺耳。
林狄手中的手电筒的光束紧随其后,一块平整的石板呈现在大家的眼前,石板的位置在矩形空间的东边,石板的宽度大概在二十公分左右,石板的两头尚埋在土中,所以,还不知道它的长度。
陈师傅让人拿来了一把手电筒,光线太暗,有两把手电筒,光线会好一些。
在石板的西边还有一些土,二柱子将石板西边的土也挖了上来,几分钟以后,另外一块石板也露了出来。第二块石板比第一块石板低二十公分左右,它的宽度和第一块石板完全一样。
“赵队长,这应该是石阶,下面肯定有一个密室。我的耳朵没有听错,昨天夜里,有人在这里忙乎了一夜,这么多的土方量,一个人是做不来的。他们想用土把暗道的出口给封上。”
“师傅,幸亏我们接着挖,没有想到这间屋子里面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是啊!我们刚进寺院的时候,他们故意在禅房里面堆放了很多杂物,还将门锁上,敢情是怕我们发现禅床下面的秘密。”
“当时,我曾经跟慧觉住持说过,我们这么多工匠,还有还几个女人,住在一间禅房里面,既挤,又不方便。”
“可慧觉住持说,只能腾出一间禅房给我们住。她还说这间禅房里面放着一些重要的法器,现在,我们都看见了,全是一些破烂货。”
几分钟以后,几个工匠又清理出几级石阶。石阶逐级向下,一个暗道的雏形呈现在大家的眼前。
暗道宽约一点二米,高约一点五米,暗道的上沿在北墙墙基的下方四十公分处,暗道的上方全是宽三十公分左右、厚十公分左右的整条石头。暗道的两边是用石头砌成的。单从暗道口的设计来看,就知道暗道下面的地宫密室非比寻常。
无疑,密室很可能也在山体的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