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徐年的相似。
属于是第一眼看不出来。
但只要意识到了之后,就会越看越觉得像。
曹哲思其实比徐承更早意识到这一点,早在他为了寻找遗失的镇国朴刀去陈大将军府找年少爷的时候,当时年少爷和徐大真人都在场。
见过之后,他就察觉到了两个徐年的面相有些神似之处。
只是曹哲思从未说过而已。
不是他却不忠于徐府。
从未说过的原因,曹哲思刚刚就已经和徐大夫人说过了。
一位道门大真人,少说也是几百岁。
若因为面相上和年少爷甚至是老爷有些许相似之处,便非要认为是血脉同源的缘故,那也只可能是徐府祖上还有一位不为后人所知的老祖宗避世修道,如今方才入世。
所以,曹哲思认为是巧合罢了。
徐大真人的相貌,恰好与年少爷有几分相似。
这不算稀奇事。
历史上还有位高权重者为了应对刺杀,专门搜集与自己的相貌近似的假身用来鱼目混珠,误导刺客。
徐大夫人在关于年少爷的事情上又特别敏感多疑,似乎是觉得那位在府外长大的年少爷会要抢走本属于他们母子二人的东西……
虽然独臂老仆觉得这种想法很没必要。
老爷让人去把年少爷带回来,本就是代替承少爷入赘陈府。
入赘陈府。
就已经是陈府的人了,都已经没资格继承镇国徐府了。
更别说这二十年来。
在镇国徐府享受着荣华富贵,被人称一声徐大少爷的,可一直都是承少爷。
老爷选择的是谁。
这不已经是一目了然了吗?
但是徐大夫人显然有着不一样的想法,曹哲思不曾说过徐大真人和年少爷相貌有几分神似的次要原因,便是不想徐大夫人多想。
多出些事端。
就像现在这样。
“……你早就知道?这种事情你既然发现了!为什么从来没和我说过?!曹哲思,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做这座徐府的主母,还是你觉得老爷不在,这徐府的事情最终都该由你来决定?”
徐大夫人就像是一头被踩中了尾巴,盛怒不已的母狮子。
虽然就实际情况而言,这座徐府的事情确实挺多都是曹哲思来做的决定,但这个问题他若是如实回答可就成了僭越之举。
当真成了以奴欺主了。
“大夫人误会了,我只是觉得这种没有实际意义的巧合之事,没有必要拿来占用大夫人的心神。”
没必要占用的不仅仅是徐大夫人的心神。
还有曹哲思自己的精力。
徐大夫人寒声说道:“巧合?名字一样,相貌相似,有这种巧合吗?”
不是巧合,能是什么?
若是那位道门大真人的徐,和镇国徐氏的徐当真是同一个徐,也不可能是徐府再多出一位少爷,得是徐家的哪位祖宗回归了。
难道老爷在寒乌国打仗,结果凯旋回京,却平白无故多出来了一个祖宗?
曹哲思叹了口气。
他实在是难以理喻徐大夫人为什么会觉得一位道门大真人和徐府私生子联系到一起,苦笑着摇了摇头:
“大夫人是不是忘记了?当初确定年少爷的身份,可是用到了蕴含着老爷一滴精血的寻亲血玉,是通过血玉感应到的血脉气息找到的年少爷,这就已经坐实了年少爷的身份了。”
徐大夫人反问道:“寻亲血玉就不会出错?”
曹哲思笃定道:“寻亲血玉是专门用来寻找血脉亲属的宝物,就连皇室血脉的认定都能够以寻亲血玉为准,自古以来从未听说过血玉会认错血亲。”
寻亲血玉不会认错。
那么……
你这老东西呢?
当时是曹哲思一个人带着蕴含着一滴老爷精血的寻亲血玉出了门,然后就把那个小杂种接回了徐府,即便寻亲血玉不会出错,又不能代表这老东西也不会出错!
徐大夫人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显得比之前冷静了许多。
“曹伯,不管怎么说,既然这位徐大真人不仅叫徐年,还和徐年长的相似,也算是和我们徐府有缘了,你去请他来府上做客,我想亲自见一见他,目睹道门大真人的风采,也当面为承儿的无礼向他赔个歉意,这总……没什么问题吧?”
如果只是徐大夫人说的这样,那这确实没什么问题。
只是……
大夫人当真只是为了一睹风采和当面致歉吗?
只是徐大夫人邀请别人来府上做客,曹哲思一个老仆又有什么立场拒绝呢。
他略作沉吟说道:“既然大夫人有此意向,老奴自是会向徐大真人转达,只是徐大真人与我们徐府毕竟有些摩擦,或许会不愿意前来做客。”
“他若是不愿意来那就算了,我徐府又不是求着他……”
徐大夫人对曹哲思说的是算了。
离开了曹哲思的小院,在沿途下人的躬身请安中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心里想着的却还有另外一个打算。
不管曹哲思会不会真心按照她的吩咐去请那个姓徐的道门大真人来到徐府做客,即便是徐大真人自己不愿意来,难道她就没办法见见这又一个徐年了吗?
之前侄儿谢琼文和三哥谢彬堂都是在百槐堂见到的那家伙。
之后自己也去百槐堂附近转悠转悠。
没准也能够见到呢?
百槐堂那地方也怪,医术再好不就是间医馆而已,连御医都不是,最多也就是给宫里哪位大人物治过病搭上了线吧,也不知道有什么大不了,老爷都刻意交代过不能招惹。
但自己也不是要去找事,就是去那附近走走而已……
……
“……阿嚏!”
“打个喷嚏而已,都看着我作甚?年纪大了天气冷了,偶尔受了点风寒,不过是寻常事,碍不着什么事。”
“倒是江扬郡的功臣们差不多也都回到京城了。”
“朝廷该如何封赏有功之人,大家可有想个眉目出来?”
肩挑社稷的老人端起茶水。
还没入口,却忽然打了个喷嚏,手没拿得稳,少许茶水溅到了脸上。
侍候在旁的玄甲护卫急忙借助茶水,递上一条干净的手帕,权倾朝野但也已经年逾古稀的张弘正挥手示意不用紧张,自己接过了手帕擦了擦脸。
然后便看见在场的朝堂同僚们,都目光关切望着自己。
张首辅却只是笑着打趣。
“陈老将军说是出门散心,却散到了江扬郡,算起来也是有功在身,咱们若是想不出一个让他满意的封赏,可得当心他找上门挨个下棋,下他的五目连珠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