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只是一个想死又不敢死,勉强活在这个世界上普通人罢了。比起这个,你与他人许下的承诺是什么?”
嘴角下意识抽搐起来,芙洛伦斯的动作轻柔准确,可在没有麻药的条件下让人缝合自己的血管,这种感觉可不怎么美好。
“您...看过了那本日记吗?”
芙洛伦斯有些犹豫,但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沉默良久后才缓缓开口。
“在联军部队来到这个古怪的世界大约半年左右,我的老朋友不忍看到那些受难的战士们,选择了一种极其危险的方式离开了这里。”
“自那之后,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她的消息......”
体表被纤细的钢针与丝线缝合,一场难度极大的手术就这样告一段落。芙洛伦斯轻叹一声,望向星空的眼眸之中蕴含着浓郁的哀伤。
“她在离开时与我约定过,她会带着治疗的药物回到这里,也不知道现在她是否还活在某个世界的角落......”
厉乖挑了挑眉头,对于布莱克是否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他可无法向芙洛伦斯承诺什么。
穿梭世界本来就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不管在晶壁之内还是晶壁之外都是如此。
晶壁内的世界穿梭所面临的主要威胁是环境与土着,哪怕是对类人生物最友善的晨曦天堂,也有不少超凡生物对陌生气息抱有敌意。
万一进入到了什么极度危险的位面,哪怕是蓝阶超凡者一不小心都有可能丧生。
晶壁之内最危险的位面被名叫混沌海,那里除了一片混沌之外,还隐藏着某些超乎想象的事物。
据说,混沌海是托瑞尔的起源,是孕育祂的出生之地,也是祂创造万物的力量来源。
除了混沌海之外,危险程度稍低一点的就是元素位面以及无底深渊与九层地狱。
元素位面之中除了单一的元素力量以及元素聚合体外,每时每刻都在爆发着属于所属元素的灾难。
至于深渊跟地狱,恶魔与魔鬼的战争从未停息。哪怕是在神战爆发时,被鲜血染红的战场也从未停止过厮杀的脚步。
而晶壁外的世界穿梭,貌似是穿梭在一个个被称为箱庭的世界,会遇到什么危险他也不清楚。
不过,从这座被无垠星空滞留在这里的箱庭就能看出,如果穿梭过程一片正常,那这件事本身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这种癫狂的世界里真的有正常人吗?或许就连厉乖自己都算不上,尤其是在移植完这颗古怪的心脏之后。
“抱歉,我需要休息一下,关于我的后续治疗,请千万不要使用星之水或是脏液。”
勉强交代了几句,厉乖闭上了双眼,在胸腔之中的漆黑心脏正在里面蠕动探索,时不时的伸出一根根触手碰触他的肺部。
伴随漆黑血肉那超乎想象的愈合能力,简陋的心脏缓缓跳动,速度比正常人的心跳慢了一倍左右,但供血能力却十分强大。
悠扬的旋律自星空之下飘荡,如夜莺般的歌喉萦绕在厉乖的身边。
不知何时,他的脸上带着轻松的神态,仿佛陷入一场久久不愿意醒来的美梦之中。
芙洛伦斯缓缓将他抱起,走向远处那侥幸未曾毁灭的建筑内,漆黑竖瞳内浮现的神情十分复杂。
桃色的雾气在星光之下悄然散去,一处处浸染星辉的血色湖泊无言的诉说着箱庭内的过往。
无论太阳是否会升起,一成不变的星空是否会改变,明日终会到来。
................
色彩斑斓的泡沫不断破灭新生,桃色的梦幻之雾与灰蒙蒙的不定灰雾混杂于一体,彼此相安无事。
璀璨的太阳高悬在雾气与泡沫顶端,在这无序且诡异的环境之中,保留了一丝微弱的秩序。
厉乖淡然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只觉得眼前的景物莫名熟悉,可眼下的重点并不是它们。
视线尽头,雾气与泡沫的正下方,暧昧的低语与扭曲的狂气混合,不断地鞭挞着没有丝毫形体的雾气,仿佛想要将它们彻底驱散。
见此情景,流淌在脚下的银色河流缓缓汇入雾气之内,将那团保留些许意识的存在逐渐磨灭。
就在他准备像往常一样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身躯时,一双近乎虚幻的灰白眼眸正静静注视着他。
厉乖回头一看,金色十字般的瞳孔处环绕着六颗纯白色的星辰,此刻正用一种友善且莫名的神情注视着他的灵魂。
两双眼眸彼此对视,厉乖的神情变得异常警惕。
就在他准备率先离开时,那双眼眸却向他流露出一丝微笑般的目光,最终缓缓闭合。
腥甜的气息在灵魂之内渗透,蠕动扭曲的狂气中传达出不甘的怨念,随后缓缓消散于无。
温暖的灯火照亮了他离开的道路,脚下的银色河流汇聚成一阶阶足有巨人那么高的阶梯,指向了太阳的尽头。
“该离开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会浮现出这样的念头,但厉乖还是遵从内心的想法,踏上阶梯离开了这处古怪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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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与类似金盏花的气味冲入鼻腔,那是一种接近于清香的苦涩,却又忍不住让人回味。
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那柔顺的秀发与兽耳,被丰硕所遮挡的面容仅仅只露出来一只漆黑的竖瞳。
“您醒了吗?”
“发生了什么?有狂气自我的躯体之中渗出吗?”
厉乖艰难起身,总感觉自己仿佛遗漏了某些重要的线索,忍不住向一旁的芙洛伦斯问询道。
“某种古怪的咒病刚刚从您的心脏处溢出,几秒钟后就被银白色的雾气所消弭,是它们的功劳吗?”
芙洛伦斯举起手中的镇静剂,厉乖缓缓摇头,脑海之中浮现出一双隐含微笑的眼眸。
“也许有些用处,但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说起来,你对那堆放置在安眠室的篝火有记忆吗?”
听到他的问题,芙洛伦斯的表情变得古怪,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莫名的关怀。
“您刚清醒,或许是记错了什么,安眠室怎么会有篝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