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莺儿将已凉了的小菜放回篮中,“从我们进府以来,就未见司乐少爷有杀你的想法,反而百般关心照顾呢。”
聂玲珑怔了怔,她自己也不是没感觉出来,可他越是那样的好,自己却越是恐慌…
她瞥了一眼莺儿,问,“我叫你打听的事可打听到?”
之前她让莺儿去打听这司府常常死人的原因,一开始猜测是司乐,毕竟是司乐从青楼带回来的小妾,可她进了司府却越觉越奇怪,便叫莺儿去一探究竟。
这司乐的宅子偏院,可是荒芜得很,根本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房子,司乐又怎么可能在偏院藏着小妾,与小妾们夜夜笙歌?
莺儿环顾四周,确认四周无人后才靠近聂玲珑耳畔轻声说道,“小姐,这司少爷带的女子都送到了司大人的房里呢。”
!!
这样一想,要么便是这司大人鬼迷心窍,常养着小妾在屋中,又被张芙蓉给害死;要么就是司乐为了讨好自己的父亲而给他送女人…
可怎样想,聂玲珑心中却总觉得是第一个才是现实。
难怪今日敬茶,司乐对着他爹娘还有他祖母的态度如此不同了,原来是如此。
“莺儿,你再继续打听罢。”
莺儿面上云淡风轻,心中却是欣喜得很:小姐如今如此在意姑爷,定是打算从江二少爷那走出来了,既然这样的话,那么小姐也就不会为江二少爷而悲伤了。
莺儿没有告诉聂玲珑,这江聂两家成婚之日便设在七月初九。若是聂玲珑知晓了,定是要难过一阵子了。
她低头说了句“是”后,便服侍聂玲珑入寝睡觉了,待她离开时,只听聂玲珑在黑暗之中淡淡说了句,“明日归宁,得早些喊我起来才是。”
“是。”她答应后便小心翼翼地将门关紧,悄声离开了房间。
……
如她所愿,明日莺儿在日始之时便叫醒了她。
她睡眼朦胧的坐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被莺儿换上了衣裳,完成了洗漱,待到她坐在铜镜面前时,却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
她的眼底竟一夜之间添了几分暗青,那般憔悴不堪的模样,当真让她不敢直视。
莺儿帮她梳发时,也瞧见了她的黑眼圈,便问道,“小姐昨日可是没睡好?”
聂玲珑低下头来,只打开抽屉拿出粉来,硬是在眼下拍了好几层的粉,待瞧不清黑眼圈的模样后,她才松了口气。
昨日她当真没睡好。
她梦见了些奇奇怪怪的事。梦见自己身入一仙境之中,聂清言与江哥哥并肩坐在一大树下浅饮着茶。少女身穿洁白仙衣,周围似是镀了一层金光。而旁边的少年却是更加耀眼夺目。
反观自己,就犹如跳梁小丑般,丝毫融不进他们的世界里。
让自己看到这样耀眼的一幕时,心中难免会有些羡慕与自卑,可如今醒过来一想,又觉得自己那时的想法真是幼稚得很。
自己竟想强行进入他们的世界里去,真的是荒唐。
本就不是同一个地位的人,又怎么可能看得上?这样一想,自己既是庶出,又是妾生的女儿,江哥哥又怎么可能看得上自己?
自己再怎么装的天真无邪,再怎么装的无辜可怜,在江哥哥与聂清言面前只不过是笑柄罢了。
聂玲珑叹了一声气,眉宇间露出悲伤之色,“无事,为我梳妆罢。”
莺儿依言为聂玲珑梳了一妇人髻,今日是归宁,自是要让别人看到二小姐是从为人女到为人妇,装扮自是要成熟些。
描眉画妆完毕之后,恰巧司乐也准时来到了她屋中,她也未让他等片刻,直接让他进了门。
一进门便听他说道,“还没好么?”
“好啦好啦,”莺儿扶着聂玲珑走了出来。
司乐看了几眼她,又慌乱地低下头去,说话时也开始结结巴巴,“你,你既然好了,那,那我们就走吧。”
聂玲珑却是摇了摇头,如今才卯时,兴许聂家的人应该还没开始准备呢,她们归宁不该赶过去吃早饭,应去吃顿午饭才是。
可归宁那日,是要给爹娘还有聂清言敬茶的,一想到自己还要给聂清言敬茶,她头就大。
聂玲珑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吃完早膳再去罢。”
“莺儿,去厨房拿早膳来,尽快些。”
“等等,”司乐叫住了她,旋即从身后拿出一小锦盒来,打开盒子一看,竟是些小巧精致的糕点。
他将盒子放在桌上,旋即将那碟糕点递在她身边,“本是担心你会在路途上饿,便专门给你准备了些,既然是要吃早膳,那便现在吃好了。”
聂玲珑眼中露出诧异之色,“你又为何对我这般好?”
昨晚来送菜,今天早上又来送糕点。这无事献殷勤,可是非奸即盗啊…
他却一脸云淡风轻,“你是我妻子,我自是要对你好。”
闻言聂玲珑愣了愣,旋即垂下眸来,语气也变得更轻了些,“可我并不喜欢你。”
她以为这样小声说司乐听不见,可司乐却是听得一清二楚,“我知晓。”
“我知晓你不喜欢我,”司乐淡淡一笑,“但也不妨碍我喜欢你。”
以往别人这样说,聂玲珑准是要踢他一脚把他给踢醒,那是因为她认定自己是江哥哥的人;而如今,司乐这般在她面前说,自己心中却带着几分欢喜…
司乐尴尬地摆了摆手,“别讲这些了,你不是饿了吗?快吃罢,你吃得清淡,我专门挑了不甜的糕点,你先尝尝。”
她依言拿起一块细细品尝,旋即满意地点了点头。抬头对上他的眼,却见他笑盈盈地看向自己。
“我脸上有东西?”
他摇了摇头,只问她,“昨夜并未睡好?”
她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与他解释,实际上她也这样做了。
“昨日噩梦连连,加上夜里风雨交加,扰了本小姐的清梦。”
他‘扑哧’一笑,“果然,仍是我认识的聂二小姐。”
聂玲珑莫名其妙,自己说这话也不怎么好笑,这又有什么好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