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归寻这样耗着他也不能干等着，正当月老想继续劝时，却听他道，“你这是被贬了，太师大人？”
一听到太师二字，月老脸色都变了。他甩了甩袖，叹了声，“你别提了，这怎是被贬？他召我入宫意图让我跟着离开，结果，我回到太师府后就把我杀了。”
闻他这悲惨结局，江归寻却是轻笑着，捂着嘴看着他，“所以如今连鸿宇庙都去不得了？”
“自然不能去，”月老郁闷地将桌上的笔与生死簿推到一旁，手撑着脑袋，闷闷道，“若是被皇家查到了鸿宇庙那头，鸿宇庙都会完。”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后接过生死簿，幽幽地说了一句，“你倒是挺重视你那庙的。”
他拍了下桌子，义愤填膺，“自然是得重视！这鸿宇庙就等于是我月老庙，月老庙自要有那些香火。”
而江归寻却是无所谓，低下头来看着那空白纸页，却迟迟未动笔。
“还没想出要写什么？”月老翘起二郎腿看着他，却又被他给瞪了回去。
“好好好，我不催你。”
月老将脸侧过去，一门心思地逗着小孩了。
旁边柱香已经燃尽，他无意间瞥向江归寻，却发现那生死簿上，一个字都未有。
他终是无心等待下去了，忍不住开口问，“就真不知道写什么？圆圆一女孩，你就当做儿时的清言般，你教她什么，就让楠晏教圆圆什么。”
“……”
良久，才听江归寻说了一句，“你是说，托梦？”
“虽楠晏托梦仙术也是狗屁不通，但她起码也是块雁青玉的清玉，自然有如梦令灯那般入梦的本领，你只需将楠晏交给圆圆，自然能学到些什么。”
月老此番话的确有道理，他本不愿让圆圆上山修炼，甚至不愿让楠晏教她习武之术，只希望她快快乐乐地长大，有个幸福的结局就行。
也许自己看不到她快乐的结局，但只要她好，什么都满足了。
圆圆是，团团也是。
思考了许久，等到月老都不耐烦的时候，他才开口说道，“好。”
“那就让圆圆跟着楠晏学仙术。”江归寻写完后，便交给月老，“劳你再去趟司命阁吧。”
月老接过生死簿，眉梢轻挑，眼里暗藏着深意，“你……就不想知道清言现在在哪么？”
他微微一愣，后轻声问道，“清言，去哪了？”
月老环着胸，满脸堆着笑，话语却有些无奈，“你知道了又会怎么样呢？去找她？若是其他江家人知道了清言的真身又会怎么想，若你自己去两个孩子又怎么办？”
这话明显就是把他两个选择都堵死了，他有两个孩子阻绊脚步，又不能让江钰曲荷他们发现异样……
三界皆是生活在自己那一处，各界各居一处，互不干涉。特别是人界，若是仙族魔族侵犯定是要上诛仙台的。
清言的凡人肉体已经灰飞烟灭，真身更不能让认识的凡人发现，如此定是会乱套……
江归寻即使知道她在哪都不能去寻她，即使近在咫尺都不能与她相见……
他垂下眸来，手逐渐握成拳，眸光也逐渐黯淡。
旁边两个小孩好似发现了江归寻的异样，便立马呜呜大叫起来。
月老回头一看，见俩小孩的异样便立马皱起了眉，“奇怪了，我也没对你们做什么啊……”
说罢便挥了挥袖子，瞬时，两个小孩的嘴上塞上了奶嘴。
被塞奶嘴的小孩顿时不哭了，只是双眼红通通的，鼻尖也是哭红了。
江归寻走上前去，将摇篮移到自己身边来，擦了擦他们的眼泪和鼻涕，后坐起身，道，“那就不知道吧，只要她好就行。”
大不了他回去再找她。
“不过，”江归寻话锋一转，“你之前未同我讲过清言生死簿一事，我还是不会原谅你的。”
他摆摆手，似是没将江归寻这话放在心上，“不原谅就不原谅吧，反正我事情也做完了，也该回去交工了。”
一瞬，那位白衣黑发男子就消失在自己面前。江归寻抬头，看着挂在墙上的画像，心中五味杂陈。
果然之前的回忆太过深刻，到现在都不能忘。
成亲那美好画面还有面前的棺材，皆如潮水般倒入自己脑海中，让他一时间喘不过气来。
他干脆不再想，可是脑子里一片空白，除了那些画面什么都想不出来。
江归寻紧紧捂住自己的心脏，那里疼痛无比，痛到他无法呼吸。
以前他心绞痛有清言在旁陪着，如今……倒是要他一个人受着了……
……
月老回司命阁的途中，却碰巧碰到了清言。
清言在远处见到他时，还想着避开他，结果，却被他一下喊住。
“聂清言！”
她顿在原地，待月老来到自己身边时，便问道，“你怎么在这？”
“我刚从春陵回来。”
一听春陵，清言就预料到这老头是见玉君去了……
她垂下眸来，想要找个借口离开，“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走了。”
正当她打算离开时，却被月老拉住手，她抬起头看向月老，只见他眉眼含笑，道，“你是怕我把你的行踪告诉仙帝吧。”
“嗯。”清言也不否认，“毕竟我也早死在了销魂井。”
他皱起眉，想要解释却又欲言又止，最终只压低声音，问她，“你是要去何处？”
清言抬眼看他，一脸莫名其妙，“自是回家。”
可是，仙界早已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她又能去何处……？
清言冷笑，自是猜出他的心思，只回答道，“你也知道，我勾搭串通魔君想要陷害仙界，自是投靠魔君殿下了。”
对着她的冷淡无情的眼眸，月老心中却有一些失落，他轻声问了一句，“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这本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也知，玉君也知，如今这突然生出的怜悯感又是怎么回事？”
她的遭遇仙尽皆知，她与魔君勾结一起也是众人唾弃，如今月老问她要去何处，不就是在打她的脸？
月老轻叹一声，“你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