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了,你笑啥?”
陈老婆子听着她的笑声,整个人都打了个颤。这笑声,怎么听的这么阴森森的。
杨红豆盯着打了一手好算盘的杨小惠,不急不缓的问道。
“小姑,你会做饭吗?知道菜是怎么切的?米饭煮到什么样才是熟的吗?”
杨小惠看了看三妮,又转过头看着陈老婆子。难道不是洗个菜,打个饭就行了吗?这些不都是那些做饭的师傅们才干的活吗?
“三妮,你少在那里糊弄我。不就是个临时工,你还以为你是那些大师傅啊,还做饭呢?”
陈老婆子可是听一个把女儿嫁到城里的老姐妹说了,她女儿因为是农村户口,所以找不到啥好工作。
幸亏她婆婆是纺织厂里的主任,才给她在厂里的食堂里安排了一个临时工,只用帮忙打打饭,洗洗碗就行了。
管吃管住不说,一个月还能拿到十几块钱呢。至于做饭,那都是上了年级的老师傅干的,哪能轮到一个刚进厂的小丫头片子。
杨红豆顶着陈老婆子狠历的眼神,小心脏不禁抖了抖。没想到陈老婆子这么厉害,连这个都能打听到,看来自己是不好骗她了,只能撕破脸了。反正今天不论说什么她都要离开这个家。
“既然这样,我也不怕把话挑明了。我是不会把这个工作让给小姑的,你们还是死了那条心吧。”
杨红豆神情严肃的看着屋里的众人。
“你说啥?三妮,有种你再说一遍!”陈老婆子瞪着一双小眼睛,恶毒的盯着站在堂屋里的三丫头。
“你这是翅膀硬了,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是吧?既然这样,你就别怀我心狠。”
陈老婆子扫了一圈屋里的人,没看见一个壮劳力,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她也不想想,要是没有杨老二和几个儿子去上工,她能不能吃上饭还是问题呢。毕竟工分关乎着他们家下半年的口粮呢,今年又是个灾害年,所以是一点都不敢马虎的。
最后陈老婆子的目光停留在坐在椅子上的王梨花和站在堂屋里脸色不平的陈美娟身上。
“梨花,娟子,你们两个还不赶快给我把那个小贱人抓住,关到柴房里。我就不信,我还治不了她了。”
说完后又对着站在她身边的闺女安慰道。
“我的心肝啊,你放心,娘一定帮你拿到这个名额。等会我把三妮关在家里,你就赶快和村里的人一起去报名,等你报好名了,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我看她还怎么闹?”
“谢谢娘,我知道娘最疼我了。等我发了工资,一定全部都给娘。”
杨小惠红着一张脸不好意思的说道。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眼里闪过的那一丝狠辣。
只要让她进了城,她一定要摖亮了眼睛,找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她是过够了这样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日子。至于自家这帮穷亲戚,她才懒得管呢。只要不妨碍她生活就行,要是缠的她烦了,定要给她们点颜色挑挑。
再说王梨花和陈美娟,她们一听到陈老婆子的吩咐后,一个是脸色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个则是磨刀霍霍蓄足了力气。
王梨花看着站在堂屋门口桀骜不驯的侄女,她首先想道的便是自家的小叔子。
当年,家里人也是不同意他去参军的,他就是像三妮那样站在堂屋门口,眼睛红的像兔子一样,里面充满了目无一切的狂傲和冷漠。
最后竟然瞒着一家人跑了,等到陈老婆子知道后,曾经气的放出狠话说没有了这个儿子。
可是等到三年后小叔提了干,寄回了第一笔工资的时候,她又开始和村里人炫耀她生了一个好儿子,后悔没有早点送他去参军,否则哪里只会是一个小小的排长。再也不提不认这个儿子的话了。
她看着站在阴影里的杨红豆,心也跟着沉了沉,如果今天不能彻底掐断她进城的心,日后恐怕又是一个“小叔”。她还是掂量好再出手,省的为自己树了一个大敌。
她慢腾腾的挪起身子,只见陈美娟已经气势汹汹的扑了过去。
“三妮,我劝你还是把工作让给小姑吧。小姑比你有文化,一定能早提干,到时咱们一家人都能受益,你可不能这么自私,只想着自己。”
“三婶,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她能提干为什么我就不能提干?再说我辛辛苦苦求来的工作凭啥因为她两个嘴唇一碰就让给了她,我又不是傻子?”
“三妮,你这人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呢。你小姑不是害怕你受苦吗?想提干后给你找个轻松的工作?你怎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呐?”
陈美娟见她还是这么顽固不灵,气急了吼道。说完后又觉得心虚,这话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只是一想到三妮要是进了城,成了工人,她二嫂还不得抖起来了。
她想,既然他儿子没了进城的希望,她才不会让三妮顺顺利利的进城呢,省的她二嫂以后仗着女儿的势在她头上拉屎拉尿。
“呵呵呵,三婶,你看我像傻子吗?”
杨红豆一脸嘲讽的看着陈美娟,眼中已经是一片冰冷。
陈美娟被她那恶鬼一样的眼神吓得头皮发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两眼求助似的望向了陈老婆子。
陈老婆子看着她那怂样,简直是气不打一出来。你说说,都是老陈家的人,怎么就生了她这么一个软蛋。就想着捞好处,还不想出力,哪有那么好的事?
“你还愣着干啥?她能把你吃了还是咋地?你可是她的长辈呢,她能和你动手?”
陈老婆子明着是指点媳妇,其实是在敲打杨红豆。你可是晚辈,要是敢和长辈动手,名声可就坏了,到时候我倒要看看那矿场会不会要一个连长辈都不孝顺的人去做工?
“哈哈哈……”
陈美娟看着疯狂大笑的杨红豆,一下子又顿住了。这又是咋了?不会是把人家逼疯了吧?
“三妮,你这是笑啥呢?”
“哈哈,我笑你们蠢还不自知,你以为那名额是想换就换的了吗?那委任通知书上写的可是我的名字,只要我不同意,就算你把我关进柴房里也得不到那个名额。
你要是不让我去,大不了咱们都不去了,反正咱们家也不差那十几块钱,是吧?”
杨红豆看着陈老婆子笑着说道。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让老婆子心痛,以她奶那爱钱如命的性子,怎么可能舍得把快要到手的钱让出去。
果然,她看见了陈老婆子捂住心口,嘴里喊着:“孽障,我们老杨家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孽障!”
“我命令你,你立马和你小姑一起进城,当着领导的面说你干不了这个工作,要把工作让给你小姑。”
陈老婆子“啪”的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瞪着杨红豆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