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头!发现了密道!”
“噢?是何形制的?”
“像是藏兵道。”
请来了土工作业的老档头,穿着一身皮甲的老汉查探了几个密道的出口,然后回报了安菩:“校尉,像是汉制的藏兵道,里面有老旧的木料,不过看得出来,这是近年翻修过的。土工用的也是河套法式,施工的人,应该是去过河套偷过师。”
大河工坊的土工作业是全面领先的,仅工具的大规模使用,就不是别处可以理解的事情。
当然后来以文宣王庙这个豆腐渣工程的倒塌,也说明了一些事情,只不过没人知道其中的底细。
“里面有板轨,有马粪,贾队尝过,说是滇马。”
“北地能弄到滇马的,要么是巴蜀诸行,或是原益州大都督府的人。剩下的,多是蕃地蛮子。”
安菩想了想,“可还查到别的?”
“贾队还在查,他觉得有蕃人在这里。”
“蕃人?”
听到有蕃人,安菩将事情稍微理了理。按照道理,他们西军和蕃人是没有冲突的,毕竟隔着一座大雪山,将图伦碛和羌塘天然隔开。
再一个,蕃地因青海乌堡的缘故,部族分裂相当严重,强者不强,弱者不弱。加上象雄人多爱借道勃律,再从丝路前往唐朝,大家的关系,甚至可以说是不错的。
只是,因为李淳风的缘故,北天竺乃至羊同诸地,境地天翻地覆。去年勃律国主以不尊太昊天子法旨为借口,配合象雄人,加上北天竺六国约万余步兵,总计六万多人马,加上辎重,来去有二三十万人,堵在象雄东南一处故地,截杀了一个据说是蕃地的权贵。
这对于高原边陲之地的人来说,乃是决定命运的一战。
可当时敦煌这里,只是向长安如是报告:象雄吐蕃相争,象雄引勃律、北天竺诸国兵,战于卓书特,斩蕃帅东赞。
“听说蕃地有一人物,可比执失思力?”
安菩想起了这件事情,于是问左右。
“校尉所问,可是去年被勃律象雄联军阵斩的东赞?”有人似乎也是想到了当时敦煌的呈报,于是道,“此人倒也了得,大唐收服多弥、苏毗二王,竟还能在这等威慑下,为蕃地改制建政,为蕃地大王所倚重。”
“改制建政?如此说来,这蕃地大王,诚乃英雄人物。”
“蕃地大王号赞普,确为英雄。不过眼下蕃地如东女国东北八国,皆受大唐册封,可谓门庭落于外人之手。又恶了象雄、苏毗、勃律,才遭此等大难。”
“如此说来,此人倒也是与我等有仇隙?”
安菩话锋一转,挑眉问道。
“因黄冠子真人及青海军故,自然算是有仇隙的。”
“这样,再去查一事,你们秘密行事。寻懂蕃人方言的,去查探是否有收留蕃人的弩失毕五部之人。”
“校尉,若惊动了呢?”
“杀!”
手掌成刀,安菩脸色狰狞,“你们记住,眼下图伦碛恨西军入骨之人,多如牛毛。不拘是蕃地还是汉地,兴许都有人勾连突厥人,欲败我西军!小心行事!”
“是!”
虽然安菩是个谨慎人,脑子不灵光又想得多,时常得不偿失。但跟着张德程处弼混了这么多年,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眼下出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蕃人会联系突厥人,难道敦煌这里,就没有嫉恨他们的吗?
程处弼越是能打,越是战无不胜,越是祸害了敦煌此地某些人的门路好处。
只说且末军前来清点军资,仓库小吏还想商量截留一部分上贡敦煌宫的阉货,好应付差事。就足以证明,此间非是清白地。
“若是哥哥在此,不知道当如何行事。”
安菩喃喃自语,以前见张德做事,总觉得摸不着头脑,但事后再看,却颇有料敌先机的感觉。
不过安大郎并不知道的是,某条江南土狗并不存在什么料敌先机,而且是一切行为为小霸王学习机服务。为了争取让魂斗罗早点通关,某条江南土狗也是蛮拼的。
“这尼玛……”
在安菩默默尊敬着某条土狗的时候,土狗正翻着黑脸老汉给他的花名册。其实也不能说是花名册,应该是黑名单。
名单上,都是淮南道诸州县的黑户、逃户、隐户。
逃户没什么,朝廷宣传不到位,有些逃户还以为山外面还在打仗呢。有些人还问杜伏威和李子通眼下怎么啦。
怎么啦?死啦!
至于黑户就更绝了,有些人的跟脚,老张差点以为是黑脸老汉专门拿过来坑他的。
有一个组团的黑户,还是个皇族姓氏,也姓李。一查,嚯!就是逃户们打问的李子通的家族成员……
你们特么是怎么活过武德年的?
当年殴打辅公佑的时候,也没见这里有姓李的流窜啊。
可就是这么个行情,杂七杂八,有的是祖上缺德,有的是自己缺德,然后这些缺德鬼,就在黑脸老汉的默许下,被介绍到武汉来打黑工。
这让人觉得某个黑脸老汉是故意恶心某条土狗。
“观察,怎么会有两千这么多?”
“多?这路上还死了小二百人呢。还有更多的呢。”
大别山能藏人,老张这是知道的,但到底能藏多少,老张就不知道了。
其实老张也不介意这些黑户,武汉这地界,眼下塞多少人都不够,就算黑脸老汉弄个二十万人过来,老张也能摆平。长江辣么长,还怕没粮食运过来?
要不是怕这样干会让太极宫的主人来个间歇性的精神病,早特么干了。
“观察,莫非郑国公没甚坏心思?”
“没坏心思能当宰辅?你在做梦?”
老张横了一眼幕僚,然后道,“莫要被这老货骗了,你只瞧见这些人是寻常黑户。可你要是知道这老货在勒令淮南寺庙僧人不得超过二十之数,便晓得接下来的事情,才是个力气活。”
说到这里,老张骂骂咧咧道:“也亏这老货的家庙还放在寺里,也不怕扫地的那个辩机和尚把他家吃斋念佛的女郎给勾了去。”
“……”
左右幕僚忍住了说话,当没听到。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