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探险队汇报,确有一大湖,此湖名称甚多,各部主要以‘镜湖’称之。各部以倭东大国‘毛野’为尊。此地土着言语,有类赤道岛生番。旧年前往东海之东,流鬼国东南一去三千里,曾偶遇东海之东土着,其言语亦是相似。”
听完之后,王万岁有些诧异:“此三地土着,莫非同出一源不成?三者各相去万里,当真是惊异非常。”
当年船团组织过一次冒险“远征”,主要还是为了流鬼国的黄金以及鲸海之东的鲸鱼群。顺着洋流一路追逐,万幸导航技术大大提高,加上对各种船上疫病早有预防,这才能够返转。
这一次返转,算是得出了东海东岸的距离。当时给国内的报告,就是“登莱东去两万里”。张德得知船团居然半有心半无意跑到阿妹你看的地头,同样震惊无比。
有一就有二,稳定的航线是不断试出来的。为了流鬼国的黄金,加上黑水靺鞨的优质巨木,不管船团愿不愿意,都要加强远洋生存能力。
这就需要更强的船,更强的人,更强的装备……
而王万岁麾下顺利往返东海东岸的船老大,张德还特意邀请他们去了一趟武汉,并且一人给了三套宅院。分别在洛阳、武汉以及各自乡籍,除房产之外,每人还有两斤黄金,一两的小黄鱼,官制三十二根金条。
至于其它诸如官身、新罗婢、物业,和这两样比起来,都不算什么。
别处可能看重官身,但在三大船团,根本不用担心官身。混上去的水手,在武汉混个城管编制根本没什么难度。只是属于“流外官”,听着没那么高大上。
大概是因为老张给了典型,这让原本厌倦或者畏惧冒险的水上男儿,重新点燃了热情。横竖都是冒险,不过是上的船有大小,航行距离有远景,那末,既然远一点能够多捞一点还能混三套房子,那凭什么不搏一把呢?
仅仅是把洛阳的房子租出去,三代不愁吃喝还不是美滋滋?
再说了,和别的土鳖不同,那些货色想要维持洛阳的房产,需要勋贵大靠山。但华润系却是不需要,因为华润系自己就是“靠山”。
“忠义社”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关键时候,有困难找组织,很正常嘛。
于是多年的积累下来,使得三大船团内部,对“东海”各处风土人情,不敢说了如指掌,但一个大致的概念还是有的。
曹宪的弟子们,还从“文字学”中摸索出了“语言学”,给不同的语言,进行了很粗糙的分类。但这些分类,却短时间内方便了在船团中厮混的学者精英们,能够迅速地掌握某些地域土着的语言,使得交流成本大大降低。
对于那些弱小的,原始的部落,野性难驯的自然扔到矿场做到死,那些胆怯惶恐的,则是免去了刀兵之灾,将它们吸收为船团的附庸,对在当地站稳脚跟,有着很大的帮助。
远方的武力使用成本是相当高昂的,想要维持在遥远地区的利益,武力是必备的,但不是唯一的。
即便是在倭地诸国,船团也并非是处处用兵,“东风氏”的形成,足以说明问题。
而探险队在土着少年的带路下,查探了“镜湖”,并且探明此地居然到了倭东大国“毛野”,王万岁就有一种感觉,这个地方未必需要大动干戈。
因为“毛野”这个国已经是倭地边陲,受日本小朝廷及“毛野”国统治的底层,毫无疑问和贵种不是同族同种。
加上“毛野”地处倭东中心,离倭人东部核心人口区相当的近,倘若控制“毛野”,对于掠夺倭东人口,可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今年劳力缺得厉害,欢州连高达国流民都用上了,可惜水土不服,死了泰半,差点酿成瘟疫。”
交州开发还能对内陆部族进行劫掠,诸如“六诏”之流,原本对李道兴来说,可能就是“鸡肋”。但因为手握资本却缺少劳力,这就使得“六诏”靠近交州的部分部族,就成了相当可口的五花肉。
两个字来形容:真香。
“如今中国用兵东海诸地,怕是越发缺人。”
“看来这价钱,还要再涨上一涨。”
王万岁感慨一声,想起一事,便问:“前头用了杭州、广州货的,可查出来是哪家作梗?”
“说出来怕是不信,几近查验,落在湖州徐氏身上。”
“徐氏?”
听到这个,王万岁都愣住了,论起来,湖州徐氏还是正牌“嫂嫂”娘家。这都是什么鬼?“嫂嫂”让娘家人专门跟“哥哥”对着干?
“此事……回传中国吧。”
“如今徐氏倒是势大,杭州、会稽多有身影。听闻徐氏当家又升了官,兴许越发嚣张了。”
“无妨,任他千般手段,打不过也是枉然。”
“那……前头逮住的几个探子……要不要……”
手掌比划成了刀状,缓缓地向下一切。
“也好。”
王万岁点点头。
扔出来江海沉浮的,似徐氏之流,大概也是死了不心疼。王万岁对湖州徐氏这等人家,那是见得多了。当年在河套漠北,也算是开了眼界。
这光景,只等武汉传来消息,就知道接下来是不是要下死手。
老张人在武汉,却好不容易收到了来自倭地的消息。
只不过看完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感觉怪怪的。
“徐氏这是在搞什么鬼?拆老子的台?”
虽说不杀熟的亲戚不是好亲戚,可徐惠还没有过门呢,徐氏就膨胀到这个地步,心里没点逼数?
“老丈人”徐孝德就在隔壁“湖南”,跑去兴师问罪也没什么卵用。不是老张小瞧了这个便宜“老丈人”,他对徐氏的掌控力度,估计还不如崔珏对崔氏徐州房来得厉害。
原本的长兴徐氏变成湖州徐氏,里面窝藏多少“族老族少”可想而知。徐孝德当年流落长安甚至游荡河套,这些个万里之外的族人,怕不是连半点眼泪都不会滴落。
如今风头一转,攀附过来吸血揩油的多不胜数,但要说谁真的就是为了壮大长兴徐氏,老张作为江南土着,那是半点都不信的。
“宗长,这几年徐氏乱的厉害。孝德公又不是爱拿主意的,如今徐氏各项物业,多不在本家手中。加上孝德公的子女都还年幼,也不能为其分忧,怕是徐氏内里,有人想要借着孝德公的名头,好来从宗长身上割肉。”
“老子又不是光头,做甚‘割肉饲虎’的勾当?他徐老头连自家族人都约束不住,老夫帮忙管教管教,也是应该的。横竖也是‘翁婿’不是?”
老张冷笑一声,徐氏有人想要“碰瓷”,那碰好了。
别说“忠义社”,也不提“华润号”,就是三大船团,那是阿猫阿狗都能“碰瓷”的吗?还是说想拿“翁婿”情谊来堵他张德的嘴?
东海之上,“华润号”的家当都是天王大卡车,你敢玩“碰瓷”,老子就敢碾过去。
“那……宗长可要招呼一声‘忠义社’诸君?”
“也对,老夫亲自下场作甚?找几个兄弟料理一番就是。三郎你亲自安排人手,叫几个临近的过来,到时候,便让他们去寻徐氏晦气。”
“王大郎那里呢?”
“老夫这里有了决断,他只需要杀人就是,若是舍不得杀,拿去挖矿。劳力金贵,这光景死了可惜。”
张利听罢,心里还是有点小震撼的,自家宗长还是一如既往的“冷血”。徐氏啊,那可是徐氏,“姻亲”同样是至亲之一,然而连“小惩大诫”似乎也不会用上。
“怕是王大郎就等着宗长表态呢,他看会稽、杭州人不痛快,也不是三两天。明着对徐氏下手,背地里兴许就‘误伤’了会稽、杭州人。”
“启年正盯着鲸海金矿,哪有那心思?”
老张觉得王万岁跟徐氏较劲就差不多了,入冬之前的物资安排才是最要紧的,怎可能还去和杭州、会稽人斗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