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有发力,你就倒下了。
现如今,张德脑袋里就冒出来这么一句话。人生际遇,真是变幻莫测啊,老子特么的是猴子请来的逗逼!
“闻名不如见面,早就知道哥哥英姿不凡,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你等会!
老张打量着程处弼,你小子说话一套一套的,挺有文化修养的嘛,你真是程咬金亲生的儿子?
十岁的程老三,眼睛里闪着小星星,什么是偶像,眼前的这位就是!放眼宇宙,还有谁能击败恐怖的大魔王尉迟日天?是他,就是他,他的名字,叫小……张飞。
张德环视一圈,心中大概有数了,尉迟老魔得造多少孽,才能让这群天真烂漫的小朋友如此的团结一心?
唉……
人还在黑风骝上,张德双手一按马背,整个人利落地下马。双脚落地,就听见眼门前一小帅哥鼓掌叫道:“彩!”
“哥哥好身手!”
卧槽,老子就是下马而已,不是下码啊,好什么好!
“李大郎,你爹居然让你出来玩耍?”
张大素从牛车上也爬了下来,本想拉弟弟下车,结果张大安小朋友趴在钱堆上呵呵傻笑,嘴里还嘟囔着:“好多钱,好多钱啊,我好开心啊,好开心啊。”
于是作罢,虽然他也很想搂一把钱在怀里,然而在这么多英雄豪杰面前,他能这么丢份?那不能!
他的哥哥大英雄赛尉迟小张飞在这儿,他得给哥哥长脸!
“我跟我爹说去找你读书。”
李大郎脸一红,轻声说道。
老张心说这小子还算有点廉耻,知道骗人是不好的。
“大郎聪明!”
“大郎机智!”
“大郎好办法!”
你们等会!你们这都是什么价值观啊。三观不正你知道么青少年们!
你们是大唐的未来,早上辰时的太阳,你们肩负着尧之土舜之壤的伟大兴盛,你们不能才几岁就学会撒谎逃课并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啊。
然后张德仔细想了想当年自个儿在小学时候的做派,于是他就看看,他不说话。
妈的,怎么会几千年熊孩子们都没进化呢?
“哥哥,这是交州都督李武阳家的大郎,名奉诫,最是仰慕哥哥。”
看出来,为了看自己一面,连跟亲爹撒谎翘课都做得出来,还有啥做不出来的?
老子就是贞观年间的欧巴,然而脑残粉里一个女的都没有,失望!
交州都督是谁来着?之前听李勣说起过,好像是李大亮。
张德知道了眼前这位来头,心中暗道:他祖上好像是武阳郡公,结果到他爹这里,就捞了个武阳县男,跟我级别一样嘛。
由此可见,不论在哪个时代,能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跟对了人,站好了队。老张他在芙蓉城也就遛狗斗鸡,准备混吃等死,但备不住家里面还有个张公谨叔叔会做事啊,秦王府上他人缘好,没能力李世民都得赏他。
你看,厚颜无耻给南宗捞个县男,屁功劳都没有,不照样落汤碗里了?
虽然从张公谨那里已经知道太宗皇帝陛下十分英明地给他封了了个梁丰县男,但目前来说还没有落实,所以,张德立刻紧紧地握住了李奉诫的手,一脸钦佩道:“令尊当年为土门令,招亡散,抚贫瘠,活人无数,令人尊敬。又劝垦丰收平息盗贼,更是单骑出城说服突厥豪帅,不愧是英雄气概,德甚是佩服,可惜年幼,不得一见!”
他的演技经过重生这么些年的历练,差不多能跟“我来晚了”媲美,捧奥斯卡小金人可能有压力,但提名的水准肯定是有了。
李奉诫才九岁,本来就是翘课过来跟着程处弼厮混,见到心目中的大英雄,本来就已经激动难耐,结果大英雄一开口就是我对你爹是由内而外的佩服崇敬啊。
一个青葱少年,当时就脑子一热,猛地一把抱住张德,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哥哥之言,奉诫必会说与父亲听,好叫父亲知晓,这世上,还是有人记得他的功德……”
说罢,骚年当时就在那里呜咽起来。
老张太特么明白了,辣么多秦王府的走狗,凭什么尉迟日天程操地都能混个国公当当,怎么到李大亮这儿,就特么一武阳县男?你给了个都督做,可特么是交州,交州啊混蛋!
被蚊子伺候爽了的李奉诫脑子里充满了阴影,今年回来后,他就暗暗发誓,一定要在长安城混出个样子来,好让别人知道,他李家也是有风云人物的!
张德轻拍李奉诫的后背,安抚着骚年的情绪,周围的一群好汉们都纷纷动容,程处弼也是被感动的眼眶微红,沉声道:“哥哥义薄云天,不愧是我辈楷模……”
泥垢了!
你还别说,连张老二也是没想到,他就提了一嘴李奉诫的来路,结果自家哥哥居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这简直……简直太特么狂霸酷拽吊炸天了!
与有荣焉的张大素心中突然觉得,大丈夫,当如是也。
正当一群平均年龄不足九岁的熊孩子们在那里不符合年龄地伤感悲秋,对门国子监出来一老头儿,喝道:“你们这些顽童,务本坊内策马狂奔也就罢了,在国子监门口哭丧着脸做甚?”
嗖!
熊孩子军团瞬间散去九成。
卧槽,刚才这儿少说也有一两百好人啊,怎么现在数人头一双手就能数过来?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远远地,许多熊孩子趴小马驹上,逃的飞快。
不用讲,国子监门口那说话的老头儿,不一般啊。
老头儿瞧着头发花白,但眼神透射出来的睿智,让张德十分讶异。这不是一般吃多了盐走多了桥的老家伙能做到的,这是学识增添的光彩。当年张德的材料学教授讲课,踩着一双拖鞋,翘着二郎腿就在讲台上照本宣科,然而这位教授,乃是亚洲材料学四大天王之一,排名第五。
“程处弼,今日之事,又是你牵头吧?莫非你以为宿国公能护住你?国子监策马扰民,陛下知晓了,必定呵斥宿国公。你若回府,只怕又要挨板子了。”
“夫子饶命!”
程处弼上前直接作揖,眼神跟八哥犬差不多,“好叫夫子知道,我等已被张家哥哥训斥,如今已经知错,今后绝不再犯。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夫子权且再绕过一回吧。”
你等会!等会等会等会!
我什么时候训斥过你们?!什么叫已经知错?还有你特么不是弱智吗?什么时候懂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都是什么鬼!
欸乃一声山水绿,然而老张脸更绿。
老子怎么就掉这么一个坑里面了?
却见那夫子眼神飘了过来,张德虎躯一震,上前见礼:“江阴张德,见过夫子。”
“老夫眼拙,倒是没见过你。”
“回夫子,德来长安,不足一年,一直在定远郡公府上休养,鲜有出门。”
“噢,原来是你。”
夫子抹了抹胡须,然后微微点头。
几个意思?这又有人知道我的名声了?我张德不是名人是人名啊混蛋。
“你打算怎么解决扰民之事?”
夫子直接问道。
张德此刻的内心是崩溃的,这特么干老子屁事!但他还是憋屈滴拱手道:“夫子请看,德前来是,已经备好牛车,车上这些财物,是用来赔偿被扰百姓的。钱财虽是俗物,但赔偿却不是俗事。届时我会让处弼一一上门致歉,以示诚恳。”
说完,张德眼睛看着程处弼的后脑勺:“是吧,处弼?”
“是,是,哥哥说的对,理当如此!”
程处弼本来拉老张下水只是出于一种本能,然而等他发现自己拉的人是谁之后,忽然就虎躯震了一下,然而为时已晚。
现在嘛,为时已晚。
“孺子可教。”
夫子点点头,极为满意,然后看着张德,眼神充满欢喜:“你还没进学?”
“德生性愚钝,尚未进学。”
老夫子更是满意,眼神更加欢喜:“老夫陆元朗,你是暨阳县人,老夫是吴县人,咱们算半个乡党。”
张德眼睛眨了眨?啥?陆元朗?没听说过。你谁啊你。
老夫子没在意这些,然后转身离去,瞥了一眼程处弼:“好自为之吧。”
等老夫子走了,程处弼才露出一副佩服的眼神看着张德:“哥哥厉害,陆夫子一向严厉,国子监内大小通杀,当初孔祭酒和他说易,被驳的哑口无言。惠乘和尚,道士刘进喜也说不过他,乃是大唐第一辩才。”
我擦,这还是大唐第一嘴炮?老夫子你知道我张家有个名召忠的人吗?
“这么厉害的人,我居然没听说过。”
张德很是讶异。
“什么?哥哥居然没听说吴县陆德明?不可能啊。”
你等会!陆德明?!
上辈子自个儿一只工科狗不认识他情有可原,特么重生后在芙蓉城,谁要是不知道陆德明那不是弱智就是低能儿。
南陈后主承光殿上,以弱冠之年靠嘴炮秒杀所有南陈大儒的超级高手啊。
在江南,吴县陆德明就是有文化的代名词,文曲星的地上人形状态,智慧的结晶,人形自走书库,周文王弄出易经后唯一的阐述者,古往今来最牛逼不解释的文学家。
然而这样的人,他刚才跟自个儿拉关系,说咱们爷俩是老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