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惜云郑重地谢过皇帝,就带着陈海回国公府,兄妹两人刚到,其他人就涌了上来,关切地问:“有好消息吗?陛下怎么说?”
陈海满脸惆怅:“我认为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陛下的话,他则是怀疑贼人把爹娘困在了一处地方,需要再拷问一番才有个结果。”
“可这都半个月了。”吴巧月眼眸红肿,显然是这段时间很担心陈昌黎夫妇,以至于眼泪就没停过。
王晓慧伸手抹去眼泪,勉强带笑道:“大嫂,你别担心,有陛下在呢,他一定会想办法救出爹娘的。”
白莲亦是这么想,伸手握住吴巧月的手,声音温柔又充满安抚:“除了陛下外,其他官员,甚至是百姓们,他们都很关注此事。”
“有大家一起帮忙,我们一定能很快就收到爹娘的好消息。”
她说完这话目光看向陈海,见他眼皮子底下全是一片青黑,便知他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没怎么歇息。
她很是心疼,却没表露出来,只对陈惜云道:“大姐,这些时日辛苦你和夫君了,你们赶紧去歇息吧,之后的事就交给我们。”
王晓慧听到这儿也立刻劝,等姐弟二人去歇息,她看向白莲,见她眼眶里有泪珠在打转,显然是心疼陈海,便伸出手把她抱入了怀中。
“我当家的和大哥也出去找爹娘了,现在还没回来,可见事情不顺利,但再不顺利,他们也得寻找,所以我再怎么担心,也只能把心落到实处,不胡思乱想。”
“三弟妹,老三已经回来了,等他休整一天,你们夫妇再好生团聚一番,定能平复心里的慌乱。”
王晓慧这话说得直白,但其中的安抚之意很是浓郁。
白莲听出来后,只觉得自己脆弱,这才连刀子嘴豆腐心的王晓慧都注意到了自己,努力压住心中的担忧安抚自己。
她觉得很不好意思,连忙深呼吸一口气,把眼尾处的酸涩憋回去,声音极力平静道:“多谢二嫂。”
她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但那些话在此时此景下会显得浅薄,将千言万语化为一句感谢,反而更能证明她的心。
“谢什么谢,我们都是一家人。”王晓慧没好气道,心里却一阵熨贴,然后她带上吴巧月,妯娌三人做好国公府的事宜,不让外面忙碌的人操心。
在三妯娌齐心协力下,国公府死气沉沉的气氛有所变化,但被困在无名村的陈昌黎夫妇,他们却觉得随着时间的过去,这心里对家人的担忧却越发的浓郁。
“我们被困在这里快一个多月了。”万淑芳眉宇间爬满愁绪。
无名村很平静安和,村民们又热情好客,他们夫妇解除误会后,日子过得比之前还要好。
但再好,他们夫妇的家人也不在这里,所以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后,没了新鲜感,万淑芳就牵挂起了陈惜云她们。
“我这段时间特意观察过了,无名村确实没有地方通往外界。”陈昌黎听着万淑芳的话,难得叹口气。
他更担心他们遇险的事情传出去后,会让皇帝和家人受到威胁。
皇帝与家人很在乎他们,要是因为一些虚假消息而低头,定会损失惨重,说不定还会危及到性命。
陈昌黎是不愿意他们被乱臣贼子蒙骗的,表面上看起来很享受在无名村的日子,实际上一直在暗中观察,却一无所获。
“不可能没有地方通往外界。”万淑芳眼神暗一暗,特意压低声音道,“村子上下看起来确实是自给自足,可全村人都姓杨,由此可见他们是同族。”
“据我所知同族是不能近亲成婚生子的,不然所生下的后辈不是傻子,就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缺陷。”
“无名村的人没有这些特点,所以我认为他们有跟外界有接触,却不愿意向我们透露。”
陈昌黎闻言眉头微皱:“杨阿福虽沉默寡言,却很正直,或许我们可以从他那里问一下消息。”
“直接问还是试探?”万淑芳追问。
陈昌黎心中微动,然后郑重其事道:“他以真心待我们,我们当以真心回报他。”
万淑芳听到这儿,正欲开口,却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她惊得瞳孔微缩,陈昌黎却竖起手放在嘴边嘘一声。
万淑芳见状努力稳住情绪道:“无名村的人都是好人,杨阿福更是其中的翘楚,我们夫妇又不是什么坏人,只是遇到了危险,偶然之间落到了这里,所以能不给他们惹麻烦就不惹。”
她说完对陈昌黎眨一眨眼,又特意和他说了一些想念家人的话,声音很是悲切,宛若思念之情如开闸的洪水无法抑制住。
陈昌黎很配合,半个时辰后,夫妇两人若无其事地出现在杨阿福的面前,帮他处理药材。
杨阿福嘴唇微动,似有话要说,终究困于村子里的安危,把话吞了回去一言不发。
他是无意间听到陈昌黎夫妇的谈话,虽然很同情夫妇两人,可他不愿破坏村子里的规矩,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陈昌黎看出他的心思,也不着急。
他带着万淑芳耐心地做了几天晒药材的活,才在一次吃晚饭时状似无意地问:“杨大夫,你们平日去哪里买布呀?”
“外面……我们自己种的有麻布,不需要买布。”杨阿福下意识回答外面,中途反应过来,立即改口。
陈昌黎挑眉,旋即做黯然神伤状,声音如泣如诉:“杨大夫,我和我的娘子想家了,我们夫妇一共有五个孩子,六个孙辈。”
“我们出门前就和他们说了,一个月后就会回去,可如今我们遇险落到此地所耽搁的时间不止一月,他们收不到我们的消息,怕是急坏了。”
万淑芳连忙让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然后做出一副努力憋住眼泪,不让它落下来的姿态。
“杨大夫,你们的村子很好,如果是寻常时刻,我恨不得带着一家人来这里定居,再也不去管外面的纷纷扰扰。”
“可我们夫妇是被人追杀才落到这个境地的,孩子们还等着我们回家呢。”
声音哽咽地将话说到最后,万淑芳潸然泪下,似伤心到极致。
杨阿福自幼父母双亡,一直幻想着有父母疼爱是什么感觉。
现在见万淑芳这么担心自己的孩子,他不由想到自己的父母,他们临死之前是不是也这么惦记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