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昨儿个皇上亲封了位言太医，也不知什么来头。”
“好像是揭了皇榜进宫治病的，陛下如此相待，想必是言太医妙手回春，真是天佑我皇啊。”
“关尚书，此话差矣。”
“哦？何出此言？”
“下官有个亲戚在宫里当值，据说昨天那位言太医高呼我们陛下染上了断袖之癖，险些被砍头呢。”
“啊？这……哈哈哈，孙兄说笑了，若真如此，陛下怎会容他？”
“下官还听说啊，那言太医容貌不凡，深得圣心。”
“这……”
早朝尚未开始，文武百官交头接耳话题绕不开那位言太医。
站在最前的丞相昏昏欲睡似的垂着头，也不知有没有将这些话听进去。
殿外，终于传来声音。
“皇上驾到——”
文武百官除了特许的丞相之外呜呜啦啦跪地行礼。
楚宵行步子迈得很大，坐上龙椅之后单手撑着额头，眉眼间皆是不虞之色。
“都起来吧。”他烦躁的呼出一口气，脑海中不断回想着今早传唤言纾的事情。
言太医换上他赐的锦衣玉服，比那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顺眼多了。
倒是……还是不怎么听话。
朕不过是让他伺候穿衣，就给朕甩脸子。
楚宵行握紧了拳头，真是胆大妄为。
下方的文臣三三两两汇报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楚宵行一一应允。
心头还惦记着说要给他亲自熬药的言纾，楚宵行催道：“诸位爱卿还有什么事？”
一阵短暂的沉默。
楚宵行撩了下龙袍，正欲起身离开。
丞相忽然上前一步，“陛下，臣有事启奏。”
年过半百的丞相如今已经长了白发，以前还是太子太傅，是楚宵行的老师。
无奈，楚宵行只好定下心来，“丞相请说。”
丞相：“陛下，臣听闻昨日您赐封了位言太医。”
楚宵行嗯一声，“他医术高明。”
一眼就看出来朕喜欢男人。
丞相微微点头，“言太医可曾说，陛下的顽疾……”
“不日便好。”楚宵行看着这位比先帝教导他时间还要长的年迈丞相，心中微暖，“丞相无需挂念。”
“那便好。”丞相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
然后楚宵行便看见他前几日才染过风寒的苍白脸上突然泛起一抹激动的红晕。
不好，有诈。
下一瞬，丞相激昂开嗓：“陛下如今已二十有余，臣恳请陛下广开后宫，下旨选妃！”
一句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文武百官忍不住都看了过去。
丞相微微侧头，对自己的几个老朋友使了个眼色。
礼部侍郎、户部尚书等人立刻站了出来，“恳请陛下下旨选妃。”
楚宵行如鲠在喉，恨不得现在就让丞相卸职还乡，去过那闲云野鹤的生活。
良久。
楚宵行勾手叫来一旁侍候的福海，声音不大，却也能让所有人听得见，“昨日言太医说朕还患了什么病来着？”
下面的丞相眯着眼看了过来，“陛下，您方才说了，不日便好。”
楚宵行没搭理，咬着牙问：“福海，言太医说了什么？”
“言太医、言太医……”福海使劲擦了一把脑门的冷汗，死活也想不出来他们陛下现在要听哪句，他试探道：“他说，说陛下您只是肝气淤塞——”
楚宵行猛拍了一下龙椅扶手，“是吗？”
福海叫出声，“不是不是！言太医说您是断袖之癖！”
百官齐齐倒吸一口凉气，面上惊疑不定。
福海赶紧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眼泪打转，“陛下，奴才该死，奴才记错了。”
“没错啊。”楚宵行嘴角上扬，勾起一抹弧度，“丞相，朕确实喜好男色。”
丞相脸色难堪，仿佛在看自家顽皮的孩子，“陛下，您之前推脱恶疾缠身不纳妃也就罢了，如今病好，怎能拿这种话出来搪塞天下，皇嗣之事还是莫要拿来玩笑。”
“朕不是开玩笑。”楚宵行冷哼一声，如空中盘旋的鹰一般瞬间捕捉到一只猎物，玩味的笑了笑，“听闻孙侍郎家的嫡子貌比潘安，文采一流，朕好奇许久了，不如先送进宫让朕瞧瞧？”
被点中的孙侍郎正是早朝之前拉着关尚书说闲话的那个。
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哭得鼻涕眼泪直流，“陛下，小儿顽劣不懂礼数，怕入宫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放过小儿啊……”
丞相皱了皱眉，“陛下。”
“怎么？丞相也想送儿子进宫来？”楚宵行站起来，走下玉阶，“纳妃之事，容后再议。”
他一路向外走去，福海赶紧喊了声：“退朝——”
另一边，正阳宫的小厨房内。
站在言纾身边的是昨日宣旨的公公福祥。
“言太医，皇上说了药不能苦。”
言纾眼也不眨的抓起五花八门的药材往罐子里放，听了这话翻个白眼，“谁家的药不苦？想喝不苦的让他找别人去。”
说完又放了一把极苦的药材用来提味。
楚宵行，这次终于轮到你来喝药了，言纾好不容易找到报仇的机会，阴恻恻的想，看我不苦死你。
福祥被他怼了一下，挠挠脑袋，想不通这言太医怎么胆子这么大，说话如此不敬。
“言太医，这药要熬多久？陛下早朝快结束了。”
言纾把罐子盖上，扔给他一把小扇子，“一个时辰，你来熬。”
说完快步出去，一把扯下围在脸上用来遮挡气味的帕子。
“呼——”言纾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叫住一个小宫女，“御书房怎么走？”
小宫女还没见过他，不知道他是谁。
但看言纾一身锦绣白衣，身上还散发着中药味，机灵道：“言太医，奴婢带您去吧。”
“陛下！陛下！”
楚宵行下了早朝就快步离开，但还是没挡住一路追过来的老丞相。
丞相气喘吁吁的停下，苦口婆心，“陛下方才何必说气话。”
二人一路往御书房走去，楚宵行不知从哪搞来了一把折扇，打开合上玩的不亦乐乎。
丞相看了这样，又是忧心忡忡，“陛下也不小了，怎么还像十五六的少年一样喜欢玩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