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言振木拍桌而起,因为过于震惊和愤怒而导致眼球微微凸起,工作带来的疲惫让他那双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看上去极其吓人。
李佩兰已经说不出什么话了,她脑子里盘旋着言纾的话,喜欢男人,喜欢男人是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李佩兰把脸埋到掌心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哭了。
言纾早料到了会是这样,心想既然怀柔政策你们不选,我只能现场翻脸了。
他冷笑一声,故意道:“我喜欢楚宵行,开学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同居了。”
“闭嘴!”言振木握紧了拳头,想狠狠地砸在言纾脸上,却因为言纾现在身份不同以往不敢出手,“你还懂不懂廉耻!你怎么能、怎么能跟男人搞到一起!”
言纾反问:“为什么不能?”
“你、你……”言振木被气得说不出话。
一旁的李佩兰嚎啕大哭,“小纾,是不是那个人骗你了,妈妈见他第一面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只要你离开他,你就能恢复正常了。”
言纾淡淡道:“我跟他什么都发生了。”
李佩兰倒吸一口凉气,眼神中浮现绝望,她指着言纾道:“你这是病啊!”
言纾失笑摇头,这种话是所有接受不了同性恋的人都会说的一句话,太常见了。
他站起来,收敛笑意,整理好衣摆后打算离开,“现在你们只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按我刚才说的做,我们相安无事,你们也可以继续做我的父母。要么,我们真的断绝关系。”
他要走,李佩兰赶紧拉住了言纾的胳膊。
“你不能走!小纾,妈妈带你去治病,妈妈带你去最好的医院,我们去看心理医生。”
“妈,这不是病。”言纾轻柔的把她的手拿下来,用指腹抹去李佩兰眼角的泪水,笑得很温柔,“明天我助理会带着两份合同来,签哪个决定权在你们。”
说完大步离开。
李佩兰在原地无助的摇头,“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那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啊,怎么会喜欢男人呢?
她真的想不明白啊,小纾那么乖,那么听话,从来都不会忤逆他们,为什么现在不一样了呢?
防盗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言纾的脚步逐渐远去,李佩兰忽然抬头,疯了一样的追出去,对着已经走到楼梯拐角的言纾喊道:“小纾,你太让妈妈失望了。”
言纾脚步未停,又下了一个台阶。
李佩兰又道:“你怎么那么恶心!我宁愿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带着回音的哭喊将破旧小区不太灵敏的声控灯都震亮了,楼梯空荡荡的,没了言纾的背影,李佩兰扶着防盗门缓缓滑落,泪水断了线似的没入衣领。
***
夜晚的风还是有些冷的。
言纾没穿外套,被冻得打了个哆嗦。
他从口袋中摸出手机,微凉的指尖在屏幕上戳来戳去,犹豫要不要让楚宵行现在来接他回家。
他一边犹豫一边出了小区,倏地,面前投来一道刺眼的灯光。
言纾抬手半遮眼睛,在车灯之下看见了靠着摩托低头点烟的楚宵行。
“啪嗒”的火机声在寂静的夜里有点刺耳,言纾眯了眯眼,快步走过去一把夺过了楚宵行嘴里刚点燃的烟。
“干什么呢?”他语气不太高兴,恶狠狠地把烟扔到地上踩灭了。
楚宵行嘴还张着,看见言纾后露出一个笑,伸手把言纾紧紧地箍在了怀里,“哎呦,宝贝,总算出来了。”
他在这破小区外面掐着表等了快一个小时,言纾要是一直不出来,零点一过,楚宵行就要开着摩托进去抢人了。
言纾闻着他身上过重的烟草味眉头皱的死死的,“你到底抽了多少?”
楚宵行把身上的外套脱了给言纾穿上,模糊的说:“没几个。”
言纾眯眼,威胁他,“嗯?没几个是几个?”
“也就五六七八个吧。”楚宵行坏笑一下,捧着言纾的脸颊亲了一口,“脸都冻僵了,上车,哥带你回家。”
言纾看着他身上单薄的衣服,抬手砸了一下,“不上,你之前不是喝酒了?也不怕交警抓你。”
“大半夜的,哪来——”楚宵行声音一顿,看见言纾掏出来一张身份证。
言纾带他去了小区旁边的小旅馆。
房间内没有冷风,言纾终于身体回暖,很嫌弃的把楚宵行那个臭烘烘的外套扔在地上。
楚宵行心疼了一下,“好几千买的。”
言纾:“哼。”
楚宵行不说话了,快速冲了个澡之后抱着言纾进了被窝。
关了灯。
“宝贝,说话。”
言纾纳闷,“说什么?睡觉。”
楚宵行摸了摸他的心口,“你说,我知道你难受。”
“?”
楚宵行叹了口气,斟酌着开口,“其实,你爸妈虽然不太称职,对你严苛了些,不讲理了些,但他们至少把你养大了,对吧?”
言纾在黑暗中满脑门问号,他在楚宵行那里看上去心理承受能力很差吗?
楚宵行还在开导,“你哥我呢,从小就没见过父母,你对比对比,是不是你的情况好多了?”
言纾:“……”
楚宵行安慰小孩似的抚摸着言纾的后背,低声道:“别不说话,别哭。”
“我没。”言纾忍不住了,在被子下踢了他一脚,“我没事,真没事。”
“嗯嗯,没事。”楚宵行回应的很敷衍,“你喜欢我这件事,不止他们接受不了,其实现在很多人也接受不了,所以也别为这个难过。”
他在黑暗中亲了下言纾的手心,“一切都有我呢。”
言纾蜷缩了一下手指,声音闷住了,“哦。”
过了好久。
就在楚宵行以为言纾快要睡着的时候,言纾忽然说话了。
“楚宵行,你想不想听我唱歌?”
“唱什么?”
“就是……”言纾犹豫了一下,心想他估计忘了,“算了,睡觉。”
楚宵行低笑一声,“唱今天你想唱的那个,As……什么来着?”
言纾刺他一句,“文盲。”
“……”
“As Long As You Love me。”
只要你爱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