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肉切了两条腿下来串串。
剩下的留着烤全羊,海鲜提前处理干净。
夏季的阳光热切,沈漾在水井院子和厨房穿梭,也不觉着热。
下午的时候。
院子里起了风,铺天盖地的乌云黑压压的。
好像下一秒大雨就要来到。
妇人们忙着把竹条和竹编的框子收到棚子下边,一个个顶着大风赶紧回去。
有经验的晓得这是雷阵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估计最多晚上就能停了。
这边院子里刚走完。
豆粒大的雨滴砸在青石上,沈漾站在屋檐下边,双手叉腰,食材准备的差不多了。
原本火炭架在院子里边,没有烧烤炉,她自己琢磨的拿烧火的盆子上边放的铁丝网。
可能有点慢,不过吃的是个氛围。
眼下得做二手准备。
小姑娘得目光移向谢言川他们刚刚做好的马车棚子。
里边干干净净,暂时没放任何东西,防水毡布质量挺好,一点没漏雨。
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院子里已经湿透了。
天色渐黑。
雨水转小,但没有停下的打算。
红衣站在沈漾身后,她挺直腰板之后,比沈漾高了两个头。
“主子,还能吃吗。”
明明已经期待了整整一天。
红衣在黑市,为了生存而杀人,现在为了消出杀欲,她把自己的精力多数放在美食上。
沈漾抬头看天。
黑漆漆的夜幕没有星星月亮。
小姑娘点点头,“能吃,走,搬着东西去棚子。”
这场迟来的烧烤就着外边的雨声,沈漾简单示范了一下操作,于是筷子递到沈秦手上。
沈老大坐在马扎上,羊肉串的香味顺着雨幕往外飘。
沈汉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果子酒,给谢言川倒了一杯,小谢公子面色如常,他倒是喝的有点上头。
这场雨到了半夜才停。
雨后的空气清新,微微带走夏季的炎热。
两天的清闲过的很快。
沈漾手上暂时没有其他零活,虽然高天阔说之后会有京城大家来明悟城办学堂。
那也是之后。
趁着有时间,她盘算着找人打听打听,还有哪家学堂比较有名气。
要论明悟城的消息渠道,沈漾从马车上下来,许久不见的城西依旧鱼龙混杂。
冬天的时候不觉着。
到了夏天,地面的脏污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岳秀才的一尺楼依旧藏在巷子里,许久不见的狼四站在门口,腰间鼓鼓囊囊的藏着武器。
沈漾左边站着谢言川,右边站着红衣。
她和狼四也算熟人,看着熟悉的软黄,狼四迎上来,“沈姑娘。”
沈漾身上的纱衣带着刺绣,她笑着点点头,“岳先生在吗。”
一尺楼的门关着。
狼四眼神带着精光,“姑娘找错地方了,从水墨丹青建起来之后,主子就在水墨丹青接生意了。”
也是很久没来。
沈漾没想到这一出,她微微一愣,“水墨丹青不是卖画的地方吗。”
这——
他们做这种生意合适吗。
或许看出沈漾眼睛里的怀疑,狼四那张精瘦的脸咧嘴笑了笑。
“您放心,丹青水墨还是雅阁。”
“您直接过去就行。”
至于这一尺楼,现今约莫就是狼四帮忙看管的了。
沈漾应了一声,“麻烦了。”
马车还停在外边,红衣扶着沈漾上车,从进了城西,她整个人一直绷着。
帘子落下的瞬间,红衣和外边的狼四对上视线。
两个人瞬间低头。
水墨丹青在闹事。
牌匾擦的干干净净,看上边的字体大概是新换的。
门从里边掩上,只留出虚虚一条缝。
红衣敲了敲门,几个呼吸之后才听着里边懒懒散散的声音,“进。”
巨大的书架上摆满各种各样的书籍志异,岳秀才一身白衣,手上握着毛笔,端端正正的坐在案几后边。
山水墨画挂在墙壁,各种各样的瓷器描绘精美。
他眉眼里藏着淡漠,“客人有何……沈姑娘?”
那抹冷淡迅速褪去,岳秀才嘴角勾起笑,从案几后边站起来,他几乎是不等问沈漾来这干嘛。
双臂张开,迫不及待的炫耀。
“沈姑娘请看,这水墨丹青可符合你之前的设计。”
就有种小学鸡跟老师邀功的感觉。
沈漾余光扫了一圈,“岳先生喜欢就好,今个过来,是同您打听点事。”
开门做生意。
岳秀才虽然没听到自己想听的,他咂咂嘴,有点不舍的坐会位子,“好吧,沈姑娘请坐。”
往前设计的大书桌上摆着鲜花,沈漾三个人坐下。
“岳先生,明悟城里的学堂有几座,哪些教学跟的上,夫子如何。”
小姑娘率先开口,问的认真。
毕竟是要给两个哥哥选,还是得要靠谱的。
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丫鬟送上热茶和糕点,声音轻轻,“客人慢用。”
岳秀才双手架在膝盖上,眉眼沉沉,沈漾以为他在思考,便没有打扰。
屋子里陷入安静。
半晌之后,岳秀才突然抬头,“沈姑娘,你真不觉着我这水墨丹青是全明悟城最好看的吗。”
沈漾:……
沈漾: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这就是我设计的!
心里腹诽,沈漾瞬间伸出大拇指,“好看,您后来加的书籍古画瓷器简直是神来之笔锦上添花,别说明悟城了,就是我见过这么多地方,您这都是最好看的。”
诚然看沈漾这个岁数,也不一定见过多少地方。
但岳秀才还是很高兴,他单手抵着下巴,从位子上站起来。
“沈姑娘要明悟城的学堂是吧,有。”
那些夹在一块的书卷,岳秀才了然于心,他从中间抽了本拿线缝在一块的本子。
坐在沈漾对面,本子从桌面划过来,“这是明悟城所有的学堂,院长的名字,夫子的背景,以及近二十年考取功名的人数。”
沈漾随着他说话翻开本子,白纸黑字,真像岳秀才说的那样,每种都记的很清楚。
谢言川探头看过来,这种东西明显是岳秀才用来记录的底册,不该给客人看到。
他做生意这么些年,不该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要不是故意的,要不是——
岳秀才仿佛没看出来谢言川的动作,他沉吟片刻。
“沈姑娘可听说过儒知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