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了筹备之前的彩礼,和修女方要求的青砖房,他家已经借遍了可以借的人家,那里还有余钱。
这年头,那家那户不是这样,娶一次媳妇,就得空大半个家底。
家里男孩多的,要么一个一个的拖着,有钱再结婚,要么有姐姐妹妹的和别人家换亲。
他家没有多余的钱了,他也没有什么姐姐妹妹。
于是,婚事告吹。
事后女方还和别人抱怨他家穷,没钱娶不起媳妇。
听到这样的传闻,他爹整宿的长吁短叹睡不着觉,时常到山上,他娘的坟便枯坐一夜。
他知道,这是他爹在和他娘道歉,没有让儿子过上好日子娶上媳妇......
也就是在那时候,他决定跟着其他村的一些混子去走市里某大佬的路子,成为了“运输队”的一员。
刘赖子也明白。
这是掉脑袋的活。
可正是因为这是掉脑袋的活,所以才挣钱多。
所以他才能在短短一两年就还清债务,并且把所有屋子翻成了青砖房。
所以他才能让他爹享福,不必在烈日下佝偻着身体种地。
要是他没干这行。
可能安全,没有掉脑袋的危险。
可钱呢?
就靠务农?
然后像村里其他人一样,老子的债要还到儿子甚至孙子辈?
一遇到点意外,又得多还十几年的债。
那时,他或许会娶一个普普通通又有些野蛮顾家的老婆,生几个孩子。
然后,一家人在烈日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每日睡前,面对债务长吁短叹,精打细算......
那不是他想过的日子。
他始终记得那家人对他的侮辱!
他得活出个让他们嫉妒悔恨的生活出来!
刘有粮脚步踏实,随时准备逃跑。
这行的死亡率太高,他能活这么久,全是因为自己跑得快。
去年,他们就有个兄弟探查高粱地,结果被里面冲出的黑熊掏了肠子。
前年也是。
一个兄弟探玉米地,结果被躲在里面的人一刀结果了性命,夺了他的枪后和他们开战。
凭借玉米地的方位,对方一个人硬是让他们损失了七八位弟兄。
干他们这行的,最怕消息泄露。
可那些行人不是傻子,知道前面有动静,自然不会上前。
他们路过时,这行人一般都躲在道路两旁。
如果是杂草田埂还好。
要是这高粱地玉米地,那指定得损失一两个人。
刘赖子聚精会神。
拉栓。
用枪杆把高粱杆弄到一边,以供自己走过去。
咕咕~
远处似乎是有野鸡在叫。
要是平时,他或许会一枪过去,吃烤鸡,但现在,他只想赶紧探查完就回车队。
他是老刘家的独苗,还没传宗接代。
他走钢丝般的挣钱,还不是为了娶个媳妇生个娃?
几株高粱后,李明军弓着身体,手臂上的血液滴答滴答的流着。
手拿着棍子颤抖的在水琴上拂过~
昂~~呜~呜~呜~嗡~
一阵诡异的声音在高粱地中响起。
声音低沉,但却仿佛出现在耳边。
让人毛骨悚然。
“睡?!什么声音!”刘有粮被吓了一跳,毛发不自然立起,看向四周,他从未听到这么这怕的声音,仿佛黑暗的高粱地中随时会钻出一只择人而噬的怪物。
吞咽着口水。
缓步向前。
高粱地外,正在等候刘有粮的人也听到了声音。
“娘的,什么声音?”
“好古怪的声音,把我汗毛都吓起来了。”
“这高粱地里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走夜路撞到鬼了?”
“娘的!别说了!”
有胆小的甚至被吓出了哭音。
他们谋财害命的人很奇怪,不怕活人怕死人,每天做梦总能遇到些以前杀死的人来找他索命......
“娘的,刘有粮你快点!“货车上,刚才开枪打李明军的刀疤男子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朝着高粱地里喊。
“勇哥,马,马上就好。”刘有粮颤抖着手,他好像看见前面好像有个人。
分开高粱。
啊~
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心甚至有些绞痛,五官被吓的抽搐扭曲,一下子被吓倒在地,连枪都来不及捡,跑出高粱地,一手拖过自行车便手脚并用的爬上去。
呜~呜~呜~啊~~~
水琴的声音越发悠扬深邃,引起人内心深处最恐惧的恐惧。
高粱地动摇,一个人影缓缓飘出。
“刘有粮你鬼叫什么?”货车上的勇哥被刘有粮的叫声吓了一跳,在骂他,却见到高粱地里冒出个人影。
借着月光。
那人影正是刘有粮,五官流着鲜血,缓缓朝天空飞去。
此刻,正有微风吹拂,向上的刘有粮转身,脸上是诡异的笑容,朝着众人飞来。
“我屮艹芔茻~快跑!”
“跑啊~”
“妈妈,我要妈妈......”
“那是刘有粮,那跟着我们后面的是谁?”
“呜呜呜~快跑啊~”
勇哥连忙让司机开车。
一众小弟早已顾不得大哥,骑着自行车纷纷越过货车。
有人回头看,身后两个刘有粮跟着他们。
一个五官流血,挂着诡异的笑。
一个五官扭曲,脸色煞白,骑着自行车追着他们。
“啊~·快跑!”又追来了!
......
高粱地里。
李明军嘴唇发白,鲜血的流失使他有些虚脱。
又过了很一会。
已经听不到车辆的声音。
将水琴收回系统仓库,想了想又把介绍信和木匠箱子拿出。
但他还是不敢出来,生怕他们又回来。
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远不是后世承平二十几年的李明军可以承受得了的。
不知过了多久。
远处有灯光亮起。
七八个村民驾着牛车,拿着枪往玉米地赶来。
“他们走远了吧?”
“走远了。”
“看一下高粱地损失怎么样,你们四个去省道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落下的,如果有尸体,就把他们就地埋了。”
村民下车,在一个戴着军绿色帽子的中年指挥下做起各自的事情。
他们是住在省道旁山上的村民,像这种劫道的事也算是他们的一次盛宴。
他们不愿意也不敢做那掉脑袋的事情,但劫道的人走后的收尾工作却是由他们来做。
劫道的来去匆匆,总有散落的货物。他们看不上眼,但对于村民而言却是很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