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讷的雁潇听出他话中之意,她的眼珠转了转,而后瞠大眼睛瞪着欧圣烯:“谁都不准碰我小阿姨!”
欧圣烯倒抽一口冷气:“你不能冷静点,如果凶手是我请的那位医师,我不可能让他逍遥法外你懂不懂!”
雁潇憎恨地说:“欧圣烯你想推卸什么责任,如果不是你,我小阿姨怎么可能会出事?”
“我从没想过推卸责任!”欧圣烯咆哮着,额角青筋暴凸,她为什么总是这样曲解他?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的痛苦与她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脸颊两边的肌肉扭曲抽搐的厉害,他重重地喘着呼吸上前抓住她的肩膀,痛苦地说:“你要我怎样负责任,你说啊你说,只要你说的出来我就做的到!”
雁潇心里的伤口鲜明疼痛,在他面前彻底撕裂开啦,她冲动之下脱口而出的竟是:“你去死你做的到吗!”
“我……”欧圣烯那双痛苦的双眸渐渐地染成绝望的颜色,他苦笑了一下,“这真的是你所希望的?”
这是她的真心话吗?不,不是的,她的心很狂乱,完全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停止下来颤抖,她整个人在崩溃边缘徘徊着,神经绷的紧紧的一拉就要断了,很难受很痛苦,这种滋味真的比死还要难受,她望着他,决绝地说:“欧圣烯,你走吧,小阿姨的事情不用你管,她的后事我会料理,我只求你别让我再看到你,我求你!”
不要再出现她的面前,好残酷的刑法,她明知道他爱着她恋着她,她却要对他绝情……雁潇……我欧圣烯今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爱上你!如果人生可以选择,我希望十六岁的欧圣烯没有对雁潇动心!
这一场情劫,这场上天设定的情网,让他无处可逃。
她近在咫尺,却不属于他……
“我答应你。”他滚了滚喉结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艰难的话,他红着双眸,眼底的脆弱不经意地流露:“潇潇我答应你,我不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一个转身,已是大步离去。
雁潇安葬了她小阿姨,整个人也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轨道上,搬出世纪佳苑,找了一间两室一厅的小套房,她本想离开这里回到G市,可是那里是慕少初的老巢,是他的地盘,她不想和他有任何纠结,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去另外一个城市?
雁潇没有归属感,她不想自己的人生总是在飘荡,小阿姨生前她无法尽孝道,她死后,她只能留守这个城市,空下来的时候去看看她跟她说说话,她相信她能够听到,那个照顾小阿姨的妇人给她一个大箱子,那里面是小阿姨送给她的东西。
雁潇打开皮箱的时候,感动的泪流满面,心也酸到无以复加!里面有六件毛衣,全是她可以穿的号码……
她的手抚上毛衣,想象着这是小阿姨一针一线织出来的,幸福的感觉就会在心间流淌……
皮箱里还有一本相册,上面有很多在欧家生活时候她和小阿姨的合照,还有欧叔叔,那时候欧叔叔已是快五十的人,却是宝刀未老,
物是人非,回忆本该是幸福的,想起阿姨临终前都没见上她一面,雁潇就会有种疼的呼吸不上来的感觉。……
然而,小阿姨终究是走了,生活还在继续,她不可以,不可以一直这样颓靡不振,欧圣烯说的没有错,她会担心的。
她已经很不孝,怎能让她再对自己挂念?
雁潇开始在一家家酒店面试,她在G市一家酒店从服务员做到领班,有两年的工作经验,所以很快的,她在H市一家四星级酒店的客房部找到了工作。
雁潇的新生活里不会有欧圣烯,不会有慕少初,她只是一个平凡人,所以平凡的生活再适合不过,不要大起大浪,只想平平淡淡,和所有人一样,谈一场恋爱,找个老公,生个孩子,度过余生。
只是,我们所想,所希望的,很多时候不会得偿所愿。
每个人的人生,冥冥之中注定一样,有些东西躲也躲不过,就比如……
这天本来是雁潇的休息天,可是店里一个员工因为家里出事请假,雁潇这个领班自然是要顶班的,若是客人多,她就要帮着做员工一起做事,比如说收拾房间,给客人送东西诸如火柴毛巾之类的。
因为是周末,所以酒店客房部生意也是如火如荼,雁潇等人都是忙的焦头烂额,中午吃饭的空挡雁潇正在休息间小憩,对讲机里便传来总台服务生的电话。
“503号客人需要送餐。”
雁潇直接联系餐饮部,熟知餐饮部也是忙的热火朝天,雁潇只得亲自上阵前往餐饮部点了贵宾套餐推着车子前往那个房间。
雁潇摁了门铃:“服务生,送餐。”雁潇的声音软软的,温柔沉静。
门开了,雁潇抬头的时候嘴边的笑意彻底凝结。
竟然是程轩,这让始料不及的雁潇微微失态了,很快,那抹被眼前人抹杀掉的笑容很快又绽放开来。
“先生您要的午餐。”雁潇职业化地说道,这副态度俨然是准备对程轩选择漠视了,他是慕少初的人,而她不像在他的世界里纠缠,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装作不认识。
然而程轩并不这么想,他饶有意味地看着雁潇而后嘴角往上飞扬,露出属于他程轩的招牌式笑容,他嘴角噙着笑意,目光却是阴恻恻的,这让雁潇心里多少有点小疙瘩,她没做亏心事,可是就是有点不知所以,不知道要怎样面对他,在他让开的时候把餐车推进去,因为是套房,所以她只需要放在客厅就可以,哪知程轩斜在门上,懒懒地道:“麻烦服务小姐把午餐推进房间里,谢谢。”
这谢谢的后面就是不可反抗拒绝的意思。
雁潇还在呆滞状态,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胳膊,雁潇受惊地转过头,看到赤身的他脸又是一阵爆红!
慕少初不像她,没有害羞,没有尴尬,怡然自得地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雁潇不敢看他的眼睛,视线竟是往下移,呃,老天啊,给她一个地缝吧,好想马上钻进去!呜呜,她为什么会……看着他的……呃……他的……
她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擂鼓一样,“我我先走了!
雁潇的眼睛瞪的更大了,她知道他是个难搞的男人,可是用不用这么小气啊,她又不是故意的!
慕少初看着愤怒在她眸中一点点地攀升,越发来了兴致,真是一个可爱的女人,浑身带刺,虽然危险,却有种让人想要靠近的魅力!
“哑巴了?”慕少初沉着脸,没有一丝笑意,态度严肃,表情冰冷。
“你想怎样!”雁潇皱着眉,漠然地看着他。
慕少初优美的下巴微扬,她竖立的坚强外壳是一层保护自己的防护衣,他却很想拆下那一层防护衣,看看真实的她,其实他知道,她很脆弱,她的内心很脆弱。
他怜惜她,想要疼她,她的眼中却根本没有他,这样一想,心烦意乱起来,脸色沉了几分,移开自己的手臂,
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冷冷地道:“滚。”
他像极了一个大爷,而她是一个附属他的小妞,因为她做错事了惹得他不爽了,所以叫她立马滚蛋。
雁潇如释重负,打开门,一步步地往门口走去,没有跑也没有慌张,从容优雅。
程轩看的一愣一愣,他看着雁潇彻底离开,朝着慕少初的房间走来,还没走近,就听“砰”的一声巨响差点没把他给震出心脏病来。
“哥,怎么不拿下?”那一句还没问出口的话彻底扼杀在肚子里。……
雁潇回到工作岗位上,心情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依旧是平静如水,初见慕少初的确是带给她不少的震撼,可是当她出了503号房间,虽说做不到坦坦荡荡彻底放下,可以至少不会让那件事情影响自己的生活,现在没什么目标,努力工作认真工作,这样便已足够充实自己的生活,而且她也没有时间去胡思乱想,工作忙的不可开交,等下班时间一到,雁潇有种打仗时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的感觉,脚跑的有些累,只想回去做顿饭犒劳自己然后泡个脚,往床上一躺,醒来又是美好的一天。
雁潇出了酒店,走了十五分钟左右的路程上了公交车,坐了六个站才下车,再走个五六分钟路就到自己所住的小区了,她租的房子是居民区,虽然是老城区了,可是金玉其内,败絮其外,外墙看着破破烂烂的,可是房间里的装修还是比较新潮的。
走到自己房子所在的单元下面,意外地看到斜在大门边的墙壁上的男人欧允泽。
“允泽哥。”
雁潇不知道他来找自己所谓何事,可是他是唯一一个属于欧姓让她可以欣然接受的人,所以喊他的时候嘴角也是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欧允泽转过身来,掐灭了烟蒂,眸中闪烁着一种雁潇看不懂的光芒。
“潇潇。”欧允泽走过来,站在她的面前,借着小区的灯光,他看到她气色红润,仅有的担心也消散了,嘴角向上勾起笑了笑:“不介意我的冒昧吧?”
雁潇摇摇头,“上去坐坐吧。”
“不了,潇潇。”欧允泽踌躇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潇潇,我是前两天才知道你小阿姨的事情,我无意间碰到照顾你小阿姨的那个佣人,她告诉我的。”
雁潇的心理生出一股感伤,心酸地笑了笑,“允泽哥,我已经没事了,麻烦你专程跑一趟了。”雁潇有些过意不去。
欧允泽却是皱了眉,“潇潇,我知道你恨大哥,可是……潇潇,你和我们一起生活过,不是不知道大哥的脾性,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比任何人都要难受。”
雁潇的眼睛暗淡了一下,没有一点光辉,“我也知道的,允泽哥,我跟你说实话,我不可能不怪他,可是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就算我再怎么恨他,小阿姨也不会起死回生,所以你放心吧,我不会对他抱着嫉恨的心态的。”他已经答应过她,不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就这样两清吧!她可以不恨他,但是却不想再见到他!这对他也许残忍,可是她没有办法不这么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个退让极限标准。
欧允泽叹了叹气:“潇潇,我承认大哥的方式太极端了,你放心,我今天来不是他让我来的,我也不是为他来做说客的,只是……你能不能跟我去一趟医院?”
雁潇望着欧允泽的眼睛徒然睁大
欧允泽却已低下头,低沉地道:“三天前他喝了酒心情不好便去飙了车,结果被送入医院的时候,脑出血,当时就做了手术,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雁潇的心蓦然下沉……酗酒飙车……二十八岁了,为什么这么鲁莽行事?……
她稳稳心神才问道:“医生怎么说,能复苏过来吗?”
欧允泽摇摇头:“情况不太乐观,要看他自己的生存意志,医生说已经尽人事,只能听天命了。”
雁潇直视着欧允泽,直截了当地问道:“是因为我?”
欧允泽不置可否:“八九不离十,你见他一面跟他说说话,也许……他不会那么绝望,沉睡在自己的世界里面。”
雁潇望着地面眨了眨眼睛,就在欧允泽眉头打结的时候,抬起头,干脆道:“好。”
欧允泽纠结在一起的眉毛豁然舒展,“潇潇,谢谢你!”
雁潇淡淡地说:“允泽哥不用谢我,我只是不想背负着良心的罪。”因为她是导火线,如果是因为她的原因他才进医院,那她必须去一趟,她不想变成间接的杀人凶手。
欧允泽的心也沉了一下,一时间更是不知道要怎么说,本不想来找她,可是大哥的情况实在是糟糕……医生说他若是不醒过来,就会这样一直昏迷下去……现在必须找些有利于他病情的事情,比如对他重要的人,难忘的经历,以此刺激他的脑神经。
车子里,雁潇疲惫地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掠过的建筑物和凄清的街道,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不管和他之间有过怎样的恩怨,他毕竟是欧叔叔的儿子,而欧叔叔很疼小阿姨还有自己。
雁潇绝情却不冷血,于情于理,她都是要走这一趟的,对欧圣烯真的很无语,人的一生除却爱情还有很多值得去体验去珍惜去享受……而他却拿命来玩感情,幼稚到可笑!
欧允泽见雁潇心情不好,也就没说什么话,彼此沉默着,幸而车里的轻音乐缓解了气氛,一路抵达市人民医院,雁潇随他一路来到重症病房,雁潇才走到病房门口,就被冲上来的女人弄个措手不及。
“你就是雁潇,你就是让烯伤心又伤身的毒女人!”女孩情绪很激动,便推搡着雁潇,边声嘶力竭地质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