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西对于她的到来有些意外,忙停下手中的工作,站了起来,“曼茹姐,你怎么来了?”
“我出来办事,恰好路过这儿,就想来看看你。马上中午了,咱们一起出去吃点东西吧?”虽然时候已是冬天,可是苏曼茹却穿了单薄靓丽的裙装,看上去赏心悦目。
“好,我忙完手头这一点活就去。”陆小西拖过旁边的一把椅子,“曼茹姐,你坐下,等我几分钟。”
“我不在这儿打扰你工作了,我去车上等你吧。”苏曼茹没有坐,说道,“小西,你忙完了出来找我,我的车就在外面。”
苏曼茹走后,小贾说“小西,你还有这样的明星似的朋友呀?看穿着打扮,像是有钱人,看那气质举止,出身也不一般。”
“是吗?”陆小西头也没抬地说,“小贾,你能不能改改看见美女就眼睛发亮的习惯?这要让小红看见了,你买了大房子她也不一定嫁你了。”
“我也就是饱饱眼福,没什么非分之想,这样的女人,可不是我这样的平民老百姓能伺候得了的。”小贾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陆小西忙着手头的事情,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陆小西跟着苏曼茹来到一家休闲餐厅。两个人点了几样精致的小菜,边吃边聊。其实,陆小西和苏曼茹见面的次数有限,关系也并不亲密,只是因为苏曼茹和尹建勋的关系,她们才熟悉起来。
“小西,你最近工作还称心吗?”苏曼茹很关心地问。其实她不是个善于关心别人的人,只是因为她的丈夫尹建勋关心自己这个童年时候的玩伴,所以她也就莫名地关心起陆小西来。
“还不错。”陆小西觉得,苏曼茹不会平白无故过来看她,也许是有什么事情。
“小西,你一个人在云海,无亲无故的,要是遇到什么困难的事情,一定别忘了找我和建勋,我们能帮上忙的,一定不会推辞的。”苏曼茹边喝果汁边说。
“谢谢你,曼茹姐,我还应付得来,不用麻烦你们。”陆小西是个很要强的人,她不太喜欢麻烦别人。以前遇到什么事情,她还总是习惯性地想找尹建勋,可是现在尹建勋已经结婚了,她决定不再去打扰他的生活了。
“跟我们别客气,小西。”苏曼茹一笑,笑得很妩媚,作为云海最大的纺织集团的老总唯一的女儿,她身上有种得天独厚的优越感,但是此时她却收起这种优越感,显得特别平易近人,接着说,“当然,朋友再帮忙,可总还是隔着一层儿,如果是男朋友就不一样了。小西,你二十八岁了吧?有没有考虑过恋爱结婚的事情?”
陆小西低下头去夹菜,没有答话。
“小西,你和建勋是一起长大的,他很关心你这个妹妹,可是他一个大男人,不好来问你这些事情的,我是他的妻子,理所应当来关心你。小西,你整天忙于工作,接触人也有限,恋爱结婚的事情,还是需要别人来牵牵线的。”苏曼茹说着,似笑非笑地看着陆小西。
“曼茹姐,我现在还不想找对象。我很忙,没有时间想这些事情。”陆小西觉得,她和苏曼茹还没有熟到谈这些问题的程度,她不明白苏曼茹干吗平白地来和她谈这个问题。
“小西,忙可不是理由,那你要是一直忙,难道还不恋爱结婚了吗?”苏曼茹说,“我呢,接触人虽然数量也有限,但是质量还是蛮高的。我自认为我看人还是挺有眼光的,所以,我想帮你介绍个对象。小西,一般我不太喜欢掺和这样的事情,但是你不是别人,是建勋的妹妹,你的事情,就是我和建勋的事情。”
“还是不用了,曼茹姐。”陆小西推辞道。
“怎么,小西,难道你已经有心仪的人了?”苏曼茹似笑非笑地看着陆小西。
“没有。”陆小西连忙解释。
“那就好。”苏曼茹脸上现出亲昵的笑,“我有个表弟,也二十七八岁了,人很不错,家教很好,学历又高,工作也不错,改天我帮你们约个时间见见面。”苏曼茹表现出十足的热心。
“真的不用,曼茹姐,我不太习惯相亲的场合。”
“小西,你现在可到了适婚年龄了,应该敞开心扉,别老是封闭自己。”苏曼茹把果汁杯放下,“我看就这个周末吧,到时候,我约我表弟出来,你们见一见。”
晚上,陆小西告诉淑婷苏曼茹要给她介绍对象的事情。淑婷说“苏大小姐怎么忽然关心起你来了?她平时看着挺傲慢的,不像是喜欢关心别人的人。”她想了想,又说,“不过也好,你想,苏曼茹认识的人,肯定都是些有钱有势的,她帮你介绍一个,要是成了,说不定你从此能嫁入豪门,改变命运了呢。”
“我从不奢望嫁入豪门,而且我不想去相亲,我觉得挺别扭的。”陆小西烦恼地说。
“不是吧,小西,你都二十八了,你爷爷奶奶为了你的婚事都快急死了,你现在还说你不想去相亲?我倒觉得,现在相亲是你解决婚姻问题的最佳途径。”淑婷说。
“可是,三妮,我真的不想去。”陆小西为难地说。
“那也得去。”舒婷顿了顿,“小西,你说苏曼茹为什么忽然来找你说这事儿?她一定是觉得建勋哥太关心你了,心里胡乱猜疑什么了。所以,为了证明你心里没什么,你也应该去。不就是相个亲吗,有什么呀?成不成的,就当是一次人生经历。小西,也说不定,你这回还真能撞见自己的真命天子呢。”
陆小西低头不语,淑婷拍拍她的肩膀,说“去,咱就去,到时候咱打扮得漂亮点,不能跌份儿。小西,你可是天生丽质,见谁咱也不含糊。”
苏曼茹回家之后满面春风,对正在书房坐着的尹建勋说“建勋,有件事,你可得好好谢谢我。”
“什么事呀?”尹建勋手里拿着一叠材料,边翻看边问。
“哎呀,你怎么总是把工作带到家里来,简直就像工作强迫症。跟你说事儿呢,你心不在焉的。”苏曼茹走过去,用手挡住他手中的材料,“我告诉你,我要给小西介绍对象。”
“你说什么?”尹建勋这次抬起头来,定睛看着苏曼茹。
“你不是一直很关心你这个一起长大的妹妹吗?我这次也替你关心关心她。她都二十八岁了,婚姻问题现在是她最迫在眉睫要解决的问题,所以呀,我打算帮她介绍一个对象。你说,你应不应该感谢我?”苏曼茹含笑看着尹建勋,等待他的奖赏。
“你是不是太清闲了,忽然去管这些事情?小西答应了?”尹建勋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悦。
苏曼茹点头,“她没说行,但是也没有拒绝。我发现,你这个小西妹妹有些矜持,都这个年龄了,对这种事情还显得很不好意思。”
尹建勋皱着眉说“我觉得,你还是别插手这些事情,小西不会喜欢相亲这种形式的。”
“谁说的?相亲怎么了,条条大路通婚姻。”苏曼茹走向客厅,“就这个周六,到时候你也一起去看看。”
小西快睡觉的时候,接到尹建勋的电话,“小西。”
“嗯?”
“曼茹说,她要帮你……介绍对象?”
“嗯。”
“你要去吗?”
“嗯。”
“你没有为难吧?”
“没有,哥哥,我愿意去。我也不能……总是一个人。”
“小西,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还有三妮。”
“可是,你现在是曼茹姐的丈夫,三妮有一天也要结婚的,你们都有自己的生活,我呢,我……”
“小西。”
“嗯?”
尹建勋顿了顿,却只说了句“睡吧。”
“好的,你也早点睡,哥哥。”
周末,天忽然下起雨来。淑婷说“今天天气够浪漫的,要是下雪就更浪漫了。小西,这是个好兆头,你说不定真能遇见自己的真命天子。”
陆小西笑笑,对她来说,什么天气都无所谓,她不过是去走走过场罢了。
“你们约的那个咖啡馆远吗?你打车去吧,别淋了雨,影响形象。”淑婷嘱咐。比起陆小西,她似乎更重视这次相亲。
陆小西撑着伞出了门,看看时间还早,她还是决定坐公交车。她正想往公交站牌那儿走,旁边有辆车在按喇叭,她仔细一看,是尹建勋的车,就走了过去。
“上车。”苏曼茹按下车玻璃,笑着对陆小西说。
陆小西上了车,发现尹建勋坐在驾驶席上,她上来,他头也没回,也不开口。苏曼茹倒是特别热情,对陆小西解释道“建勋说下雨了,怕你淋雨,我们干脆就过来接你了。”
“谢谢你们。”陆小西坐在他们后面,淡淡地说。
尹建勋一路上都沉默,苏曼茹却显得很兴奋,“小西,我这个表弟是我表姨的儿子,是个医生,长得很帅,工作很出色,也很上进,一定很有前途的。”
她见尹建勋和陆小西都不说话,就又说“我一跟我表弟说呀,他也和你一样矜持,后来我表姨说,‘你一定要去,你表姐给你介绍的对象肯定错不了。’我们好说歹说,他才答应过来。你说你们年龄也都不小了,怎么对这件事都这么不上心呀?”
陆小西想看来要和他见面的男主角,也是被生拉硬拽过来的,所以今天应该能够速战速决,可不能耽误了给楠楠补课。
车很快开到了约定的咖啡馆。尹建勋低低地说“下车吧。”
陆小西下车,跟在苏曼茹和尹建勋后面进了咖啡馆。
“我表弟已经过来了,就在那边。”苏曼茹回头对小西说,“他这个人,还是挺守时的。”
三个人来到男主角坐的桌前,那个男士站起身来,陆小西一看,禁不住喊出声来“是你!”
郎晓东也哑然失笑,说道“我们真是有缘。”
“怎么,你们认识?”苏曼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随即笑了,“那今天可真是来着了,坐吧,都坐下。服务员,再来三杯咖啡。”
“说说吧,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坐定之后,苏曼茹微笑着问。
“奥,怎么说呢?”郎晓东笑道,“我撞过小西的头,奥,不,确切地说是她撞到我的车上了。”
陆小西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曼茹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明白?不过没关系,只要你们明白就行了。”她看看郎晓东,又看看陆小西,说,“看来,今天不用我做什么介绍了。”
大家随便闲聊了几句,苏曼茹便给尹建勋使眼色,道“建勋,咱们不是要去给妈买生日礼物吗?走吧。”
尹建勋一愣,随即站起身来,他自从坐下之后,还没有说一句话,他看看陆小西,问“那几点来接你?”
苏曼茹推推他的胳膊,“小西不用我们接,一会儿让晓东送她回去就行了。”又对郎晓东说,“晓东,小西就交给你了。你们好好聊聊。”
郎晓东很爽快地点点头,也站起身来“那,表姐,姐夫,你们慢走。”
走出咖啡馆,苏曼茹说“建勋,你今天是怎么了,闷闷不乐的,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早知道不让你过来了,多扫兴呀。”
尹建勋没答话,径自走向自己的车子。
桌前只剩下郎晓东和陆小西相对而坐,郎晓东笑道“真是巧。”
“是呀。”陆小西也笑道,“这个世界太小了,原来你是曼茹姐的表弟。”
“你和我表姐是怎么认识的?”郎晓东也有些好奇。
“我和建勋哥是……一起长大的。”陆小西说。
郎晓东没有深问,而是热情地说道“咖啡凉了,你还需要要点什么?”
“不了,我一会儿就要走了。”陆小西看看郎晓东,“郎医生,我知道你也是和我一样被别人所迫,来走走过场。我们商量一下,应该找个什么理由来告诉曼茹姐我们不合适。”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陆小西的开诚布公让郎晓东有些惊讶。
“难道你是自愿来相亲的?”陆小西笑道。
郎晓东点头“不然是什么?”
“可是……”郎晓东的回答让陆小西有些措手不及,曼茹姐明明说他也是被迫来的,现在他却说自己是自愿的。陆小西顿了顿才说,“真是不好意思,郎医生,我以为你和我一样,是迫于面子,被生拉硬拽过来的。说实话,我不太喜欢相亲这种形式,也没打算通过这种形式和一个异性建立什么关系。”
看着小西认真的表情,郎晓东却笑了,“小西,我这样叫你可以吗?相亲与否,就只是形式而已,如果你对这个词语觉得不舒服,那就当我们是巧遇好了。我觉得我们两个挺有缘分的。”
“可是,我的意思是,我们……”面对郎晓东阳光和煦的脸,陆小西一时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想法了。
郎晓东看出了陆小西的窘迫,他微笑着说“我理解,其实我也不想依照传统的方式,被人拉来,以任务的方式开始恋爱,进而解决婚姻问题。我并不急于结婚,如果不是为了敷衍妈妈,我也不会过来的。但是,不瞒你说,小西,我对你印象挺好的,我倒觉得,我们不妨交往一下试试。”
陆小西对郎晓东的话颇感意外,虽然她对郎晓东印象不坏,觉得这人还蛮善意蛮亲切的,但是她可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和他建立恋爱关系。
“郎医生,我们不合适,你看我,学历不高,工作不稳定,性格呢,也大大咧咧的。”
郎晓东没说话,只微笑着看着她。
陆小西接着说“我听曼茹姐说,你学历高,性格好,家世好,工作好,我觉得你应该找个和你条件相当的。”
“你的意思是,你觉得自己配不上我?你对于和我谈恋爱缺乏信心?”郎晓东倚在椅背上,慢条斯理地说。
“不是,这不是配上配不上的问题,而是不匹配,我的意思是,我没觉得学历低的配不上学历高的,只是觉得这样两个人凑在一起不合适。”陆小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急得脸都有些红了。
陆小西此刻的表情让郎晓东觉得很可爱,他笑道“没有开始,没有尝试,怎么就知道不合适呢?小西,你先不要给自己什么压力,我们从一般的朋友开始交往,这样可以吗?”
“不,郎医生,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我现在,根本就不想交男朋友。”陆小西只得换了直截了当的说法,“当然,我有这种想法还来相亲,是很不礼貌的,我向你道歉。可是,我们真的没有可能。”
郎晓东依然带着笑意看着陆小西,陆小西更加窘迫起来,她站起身来,“郎医生,我还要去给楠楠辅导,我先走了。”
郎晓东也站起来,“我们一起走吧,你坐我的车。”
“不,不用了。”陆小西连忙推辞。
“别客气,反正我也要回家,我们的目的地是同一座楼,咱们顺路。”郎晓东微笑着说。
车子开到半路,郎晓东提议道“马上就中午了,范姐要去医院值班,恐怕没时间给你准备午饭。”
“奥。”陆小西看看表,已经接近十二点,正是吃饭的时间,现在过去的话太麻烦范姐了。她想,范姐让她一点多过去,自己在路上吃饭还来得及,就对郎晓东说“你找个方便停车的地方放下我就行了。”
“不如我们一起找个地方吃午饭吧。”郎晓东建议道,“附近有家韩国餐厅不错,我们去那儿吃吧?”
“不麻烦了。”陆小西看看前面,路边恰好有家包子铺,就说,“你就在这儿放下我吧,我去吃几个包子就可以了。”
郎晓东只得停了车。陆小西说声谢谢,就进了包子铺。
“阿姨,来一笼包子。”陆小西对卖包子的大妈说。
“一笼,你能吃得了吗?”郎晓东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你怎么也进来了?”陆小西有些惊诧的望着正微笑着站在她身后的阳光大男孩。
“我也没吃午饭呢。”郎晓东笑着回答。
“阿姨,再来一笼包子。”陆小西喊了一声,又对郎晓东说,“为了表达歉意,我今中午请你吃包子。”
“两笼,我们能吃得了吗?”郎晓东问。
“你没看见吗,这是小笼包,一笼只有八个,很小的。”陆小西说着,把包子端到了附近的一张桌子上,对郎晓东说,“过来坐吧。”
郎晓东坐下来,问“你刚才说,你要对我表达歉意?”
“是呀,因为今天我没有怀着足够的诚意去见你。”陆小西说,“希望你不要介意。”
“没有,我不会介意的。”郎晓东夹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别说,这包子还挺香的。”
陆小西也夹起一个包子,尝了尝,“真的很好吃。快点吃吧,不够我们再要一笼。郎医生,你要不要来点醋?”
陆小西吃掉了一笼包子,郎晓东实在觉得诧异“看你这么瘦,没想到还挺能吃的。”
陆小西笑了“这里的包子太好吃了,要是能吃得下,我还想再吃几个。下次还来这家吃。”
郎晓东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她是那么自然,毫不做作,他说“谁要是娶你做老婆真是挺幸运的。”
“为什么?”陆小西边往外走边问。
“因为你比较好养活,吃几个包子就很开心了。”郎晓东跟在后面,答道。
晚上回到家,舒婷问陆小西“怎么样,小西,今天见的是不是你的真命天子?”
“对方挺好的,是个医生,脾气性情很不错,可他不是我的真名天子。”陆小西边拖地边说。
“为什么?医生这个职业多好呀,我每次生病的时候,都希望自己找个医生做老公。他人长得怎么样?”淑婷倚在沙发上说。
“看上去挺帅挺阳光的。”陆小西回答。
“那你干吗不把握住机会?多好的事呀。”淑婷热切地看着小西,“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是你的真命天子?”
“因为我对他没有感觉。”陆小西说,“我今天不过是迫于面子,去走走过场。”
淑婷说“小西,你是因为事先打定主意走走过场,才对人家没有感觉的吧?”
陆小西低头拖地,没回答。
“小西,你是不是心里有个框框,所以很多男人都进不了你的眼里去呀?”淑婷又说,“小西,你这样可不行呀,你现在应该把框框去掉。”
“什么框框呀?”陆小西拿着拖把走向卫生间,“我不就是临时不想找对象吗?”
“你二十八了,为什么不想找对象?小西,你根本就是……”淑婷没有说下去,而是叹了口气。
陆小西拖完地,尹建勋的电话来了,他问“小西,你今天……”
虽然他只说了半句话,但是小西明白他的意思,她回答“你告诉曼茹姐,谢谢她,郎医生是个不错的人,可是我们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