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金氏已经歇斯底里,大声谩骂,“你也是个贱人,跟她一样是个贱人。你们都该死。”
而恰恰是这种疯魔让先前的那些猜测都得到了真实的验证。
苏清玖一脸冷漠,白逸宁的这一招,直接让形势明朗,一切已经不言而喻了。
千面郎君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笑着道:“老太太,你再看看我是谁?”
金老太太两眼发黑,踉踉跄跄,她的控诉并没有因为千面郎君的自爆而结束,她一会儿大哭,一会儿大笑,疯疯癫癫。
眼下局面尴尬,苏清玖正声道:“金氏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还请大人判决。”
按察使那小眼睛一眯,当下没有主意,又招过来身边的衙役,叫他再去后堂走一趟。
但后堂早已经没了鬼面人,按察使也失了主心骨,想到金氏的身份,还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什么?我怎么没有听到她承认杀人了?不过是后宅女子争斗的戏码,况且金氏已经疯癫,疯子说的话,不能作数。来人呐,呈上张氏杀人的罪证。”
不一会儿,衙役将早已经准备好的鹤顶红拿了出来,狗官认真说道:“这是从张氏房间里搜出来的鹤顶红,而老太爷尸检中正是中了此毒,此岸早已经证据确凿,不容置疑。苏清玖、苏添润,你们年纪还小,我念你们是初犯,不追究你们诬告之罪,还是赶紧回家里去吧。至于张氏,谋害长辈,判处死刑……”
按察使插着腰,嚣张得意,丝毫也不将苏清玖和百姓的诉求放在眼中。
他在朝廷里有人,那些人才是他上升的通道,这些百姓算个什么?
“怎么会这样,金氏分明自己承认了杀人的。”一时间,百姓哗然,他们怎么也不相信,在重重的证据之下,这按察使竟然还能这么去判。
哼,苏清玖心中压抑,她虽然早已经猜到了这样的结局,还是觉得十分难过,这可是大燕盛世啊,大燕朝的先帝励精图治,开创下如此基业,可为什么,还有这样的狗官存在,他们这些普通百姓,想要获得自由跟公平,怎么就会这么难呢?
“荒唐,可真是荒唐。既然大人说祖父死于中毒,敢问我祖父的尸检报告在何处,我祖父为何去世当日就被祖母火化,尸骨无存。你说这是从我母亲房间里搜出来的,苏家偌大一个院子,想要在我母亲房里放点东西,何其容易。大人,您怎么可以如此草率?”
按察使脸不红,心也不跳,不耐烦地道:“此案已判,休得多言,若是再敢闹事,一律严办。”
这与公然宣布自己偏私又有何异呢?
群情哗然,百姓们被自己的父母官背叛了,他们所相信的公平和正义,心中存有的信念,原来只需要狗官的一句话,就变得稀碎不堪。
所有人眼中都是绝望。
虽然这件事发生在苏清玖身上,但难保明日,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生活在这样的统治下,每个人都有同样的悲痛。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吗?
不……还没有……
在几日前的那个夜晚,桂花树下的少女目光坚毅,热血沸腾。
她问身边的男子:“你相信命中注定吗?”
身边的男子犹豫了几分,没有回答,但他眼中有光,有渴望的光。
他很想说自己相信,可自己的力量又是那么渺小,又如何能跟强大的天抗衡呢?
身边的女子似乎看穿了他的忧虑,比他更早地开口,她说:“我相信,我从小就相信。”
站在她旁边的少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他看到了女子眼中好像燃烧着火焰,那火苗像是一种温暖的毒药,侵入他的肺腑。
他也想相信,他也要相信。
空玄大师告诉他,他想要寻的那个人,就在他面前。
是的,就在他面前。
他原以为,他已经熄灭了所有的心火,甘心屈从于命运的安排了,但是,眼前的女子,她眼中燃烧着的火光,深深地感染了她。
既然她都可以,他为什么不行呢?
他们都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
女子又说:“让我们一起,获得力量,挑战命运,可以吗?六皇子殿下!”
少女认真地朝他跪了下去。
男子一脸错愕,随即又了然地笑了笑,“你知道了。什么时候?”
是啊,她这么聪明,肯定早就猜到了。
“我们一起回到金陵城的时候,您的穿着谈吐都不俗,虽然初见时伪装出一副柔弱书生模样。但我还是上了心。回到金陵以后,我就打听近期京城有什么人来金陵,只查到了六皇子殿下您。六皇子殿下南下征粮,您的名讳虽然不太为人所知,但我还是听说了,当年陛下为了庆贺安贵妃生下一子,取名为承璋。如此种种……”答案早已经呼之欲出了。
燕承璋无奈地笑了笑,果然,在她面前没有什么秘密,虽然早已经被看破,但她却在此时点破,大概是别有用意吧。
“殿下,我并无他意。有些话,实属冒昧,不知殿下能否听我一言?”
燕承璋挥了挥袖子道:“但说无妨。”
“当年,安氏一族谋反,满门尽灭,安贵妃自缢于宫墙,举国哗然。”
安氏之乱乃是帝国隐秘,在京城,哪怕是你提起一个安字,都有可能受到严厉惩罚。
他虽是安氏之后,却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那些旧事,早些年,他还会对那些旧事好奇不已,吃过几次苦头之后,渐渐就放下了。
直到这一刻,听少女娓娓道来,又捡起了几分念旧情怀。
那夜,苏清玖也想起了那个举世无双的大将军——镇国将军安世景。
祖父说,安将军是他心目中的偶像,是一位实实在在的伟大的人。
当年,祖父在金陵城做生意,安将军带兵来攻,面对自己的父老乡亲,这位向来以雷厉风行,骁勇善战闻名的大将军却没有采用强攻的政策,而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用他精彩的演说劝服了守城的将领。
将领亲自打开城门,迎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