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书局的老板谈了合作。
这底稿,书局老板出一千两拿下,之后每卖出一册,仍需给苏清玖两成作为报酬。
苏清玖那到那一千两银子,顺道去了一趟晚晴楼,包下了晚晴楼的大厨,请他去苏府做一道大菜。
布置好了一切,两人这才回到了府上。
几个月不见,苏府依旧如往常一般,那精致婉约的庭院,亭台错落,假山林立。
不同于北地的萧瑟,金陵的冬日,仍有满目的青色,那棵门前的桂花树,竟还蹦出了几个嫩黄的花苞。
苏府门口冷清,只春儿一人,靠在那门扉上,无聊地等着,瞧见苏府的马车过来,急忙地就小跑了上来。
春儿性子木讷,方才分明激动,到了眼前,却又是束手束脚,憋了好一会儿才出了一句,“姑娘,您回来了?”
苏清玖笑着,在白逸宁的搀扶下跳下车,一边又拍了拍春儿肩,有些心疼这个丫头,“母亲不是回来了?怎么还等在门口?怪冷的,快进去吧。”
“嗯。”苏清玖心里明白,这丫头虽然嘴巴不利索,心里是最重情的。
“他们都在凝翠馆了。”
三人进了府上,府中下人都在忙忙碌碌的,年关将至,四处的布置装饰也都要跟上。
听说母亲进京之后,家里是李氏在当家,二姐姐苏清蕴亲自指挥着下人在布置窗花。
一瞧苏清玖来了,一向矜持的二姐小跑着就从屋子里出来,到了眼前才站定,不大好意思地抿唇道:“小玖,见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嗯,听说有人上门跟姐姐提亲了?还没来得及恭喜姐姐呢。”
“又是哪个多嘴多舌的人说的?我还没答应呢!”苏清蕴害羞了,避开了目光,微微垂眸,倒更有几分江南女子的温婉了。
见她这般样子,苏清玖猜想,她应当是有些喜欢那个陆公子的。
二姐姐长得不算太美,性子同她的母亲一样,温婉柔顺,不争不抢,最是好相处的。
这次来提亲的,是个读书人,原是大哥苏添涵的同窗,说是那日来家中过重阳节,无意间撞见了二姐姐,又听说了二姐姐被许家退婚之事,没多久就央求着家里上门来提亲了。
那家人家中虽不富裕,但好歹是书香门第,祖上出过一个进士,日子还算不错,只是在乱世之中,家道中落了,他父亲资质平庸了一些,考了大半辈子,只考了个秀才,家里钱财散尽之后,就做了个教书匠。
好在这位陆公子是争气的,就连阿润也说,这位陆兄学问好,资质佳。
见到他俩郎有情,妾有意,苏清玖打心眼里高兴。
“听说你也要跟白公子成亲了?”苏清蕴带着一些羞涩,她是那种十分保守的女子,说起这些,总是很不好意思。
不过,她倒是挺喜欢白逸宁的,当初白逸宁没少来府上帮忙,自然也就把这位大姐姐给收买了。
两姐妹正说着高兴,李氏从远处走了过来。
“祖父说了,正巧你们也回来过年,等出了正月,就先办婚礼,到时候,你们姐妹俩一同出嫁。”
这几日,张氏去了京都,家中的一应事务都是由李氏操持,倒也是井井有条。
李氏向来都很是安分守己,见张氏回来了,先来了凝翠馆,将管家的钥匙尽数交还,如今正是从正屋里面出来的。
一双儿女能有个好前程,李氏满面都是笑容。
“这些日子,辛苦李姨娘了。听说大哥哥今年要参加乡试,如今准备地如何了?”
“他呀,一向是个不上进的,日日还在晚晴楼里听书呢。倒是我那个便宜女婿,或许是个可造之材。”听李氏这么说,对那陆家公子是极为满意的。
也是,女子退了婚,能嫁出去已经是万幸了,更何况还是个读书人家的公子,学问又不错。
苏清玖说了一些道喜的话,李氏便拉扯着二姐姐下去准备接风洗尘的晚宴了。
白逸宁是外男,不曾往凝翠馆来,进了府之后,便去拜见了老太爷苏崇文。
苏崇文一见白逸宁,甚是激动,哆哆嗦嗦地握住他的手,眼眶中涌出几滴热泪来。
“像,真像!”苏崇文的嘴里喃喃自语。
“爷爷~”
“好孩子,如今都这么大了。安国公在天有灵,一定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苏崇文激动地说道。
话说四十多年前,苏崇文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带着一车货,从姑苏赶到金陵,路上遭遇了山匪,承蒙那安将军相救,才保下一条性命来。
他素来最为敬重的便是已经故去的安国公。
白逸宁见了苏崇文,跪在地上,认真地说道:“逸之多谢苏爷爷当年的救命之恩。”
“起来,快起来。”苏崇文忙去搀扶这个与安将军长得有七分像的少年,脑中闪过当年的旧事。
二十年前,他已经成为了金陵城中十分有名的商人,京城的安家也炙手可热,权势滔天。
事情的转变就在新帝登基之后,这位大燕的新主早在那场乱世之战中便显露出了十足的才华与谋略。
登基之后,更是不隐藏他那绝对的控制欲。
而安家,那个对他来说如亚父一样的存在,早已经成为了他眼中容不得的那粒沙子。
那一日,他去京城进货,在茶楼听说了安家的事情,一时间心急如焚。
他一边派了手下,赶紧赶去姑苏通知白家老爷,一边在京城之中斡旋。
手中拿着一大笔财富,四处贿赂京中的官员,打探安家的消息。
他在京中呆了几日,上下走访了许多地方,但都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安家一案判得很快,好似深怕它翻案似的。
从那李大成状告安家军勾结外族企图谋反开始,到安家人下狱判刑,也不过历经六日时光。
最后,是那白家老太爷千里奔袭,秘密进入皇宫,与大燕帝交谈了半日,才从虎口之中带走了安家一个襁褓之中的婴儿。
苏崇文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可惜,没能救下安国公一家。”
“爷爷不必自责,此事本不是你能够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