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京城巡按是什么?
许多人都是云里雾里,不知所谓的。
因为这是陛下今日新封的一个职位,说是负责调解城中发生的一些纠纷的。
而这位获封京城巡按的又是何许人呢?
听说那是从姑苏城来的,姓白,名逸宁,原本是姑苏城里有名的纨绔恶霸。
那京城巡按是几品官?
正五品。
一个纨绔恶霸,居然得了这么个大官,真是厉害啊。
“厉害个什么啊,还不是祖上积了德?”
“此话怎讲?”
于是,便有人细数起了白逸宁的出身,诉说起他与皇帝陛下的渊源。
“按照这么算起来,皇帝应该算是你姑父了。”苏清玖听着茶馆里无处不有的谈论,调侃起白逸宁来。
白逸宁冷笑着,十分不屑。“对我姑母巧取豪夺之人,不配。”
“不过,他为何要恢复你的身份呢?”
就在两日前,随着白逸宁的任命书一同来的,还有赦免他的诏书,准许他重入安家祠堂,准许他改姓安,准许他祭拜祖先等等。
记在白家族谱那么多年,他居然可以认祖归宗了。
白逸宁依旧是冷笑:“如今这安家的身份早不是二十年前了。我若只是一个白家的废物少爷,无人拿我当一回事,可若我是安家唯一进村的血脉,当年那些参与过安家屠杀案的人又岂会轻易地放过呢?”
这倒也是,他才上任两日,京中的矛盾似乎格外地多。
白逸宁处事虽然不着调,但也都算是解决了。
“陈国公当年与我祖父十分不合,后来,他便负责抓捕安家之时的守卫。还有王家,别看王家如今如此低调,当年在朝中参我祖父僭越的文章便是王大儒写的,当真是文采飞扬,文不加点啊,如今我回来了,他们又怎么会坐得住呢?”
“我明白了,坐山观虎斗?”
苏清玖皱眉说道。
“准确地来说,是借刀杀人更为合适一些。除了这两家,当今太子又如何能容得下六皇子得了我这个母族人呢?一个个都是权势滔天的人物,而我除了一个安国公后人的虚名,实则什么后台与实力都没有,岂不是待宰羔羊?”
“那你可有什么办法应对?”
“做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白逸宁说得云淡风轻,而苏清玖却依旧是胆战心惊的。
又过了几日,白逸宁依旧是忙得不可开交,这么大个京城,每日都有处理不完的争花魁,赌桌出千,打架斗殴的事件,事情荒谬无比,而处理起来,却又十分头疼,只因着左右都是达官显贵,不好偏私给任意一方。
这一日,苏清玖仍在院中小憩,便听一个小厮私下里谈论道:“大人不愧是赌桌上的高手,他一个人,把陈国公的小公子,刘尚书的三公子,还有陆公子等等堪称赌神的小爷们全给赢遍了。我看他们姑苏白家也不必做什么苏绣的生意了,单叫大人去赌,就能日进斗金。
如今啊,京城里的那几位纨绔公子,都对咱们家大人是仰慕之至啊,一个个都要拜他做师父呢?”
“大人又岂止是赌桌上的功夫惊人,对美人的点评更是鞭辟入里,他在怡春院里选了春夏秋冬四位不同风格的花魁美人,又叫公子们为她们题花魁词,谁的最贴切,谁就能抱得美人归。而那花魁的选举,竟是半月一次,谁都有份,如今,他们倒是真的不抢了。”
他这纨绔,竟也有一些昏招。
苏清玖忍不住笑了笑。
忽然,脖子上却多了一丝冷意,苏清玖顿时皱眉,下意识地往后一瞟,只见贴身伺候她的丫鬟袖儿,居然拿着一把匕首,抵在她的脖颈上。
只怪她少了几分防备。
“是谁派你来的?”
“苏姑娘,殿下让我带一句话来,别忘了你答应的事情。”
苏清玖有些愠怒。
好你个燕承瑜,竟然搞这种把戏。
她料定袖儿不敢真的划开她的脖颈,往后一动。
但却动弹不得,袖儿手中的力道很足,两只手指抓住她的肩膀,便让她动弹不得。
应该是个练家子,武功对她是绝对的碾压。
可见太子在暗处也培养了不小的势力。
苏清玖不敢轻举妄动,便沉声道:“殿下交代的事情,我自然会尽心尽力。你且回去回他,有些事情,切不可操之过急。”
话落,袖儿松了手指,将那手伸到了苏清玖的面前。
苏清玖细细一瞧,手中赫然躺着的是一枚药丸。
“殿下交代的,你必须吃了它,不然安逸宁便别想活下去。”
“呵呵~”话落,苏清玖便冷笑了起来,“是殿下叫你来试探我的?他活不活得下去,与我苏家的荣辱并不必然关联,我为何要吃下它。”
反客为主,袖儿一阵错愕。
苏清玖正了正色,又叮嘱道:“你回去告诉殿下,陛下因为郕王殿下疑心他,到如今尚且不能恢复信任,此事切不操之过急。若是再惹得陛下疑心,才真是得不偿失了。”
“你把药丸吃下,殿下只会信你。此毒七日需要服一次解药,不然便会肠穿肚烂而死。”
“你……”苏清玖佯怒,袖儿趁着她说话之时,迅速将药丸丢进她的口中,还不等苏清玖反应,已经将药丸给咽了下去。
袖儿做完这一切,熟练地跑了。
苏清玖表情痛苦,不停地再挖喉咙,不停地咳嗽,直到人走远了,她才神色一冷,幽幽地盯着太子府的方向,而在她掌中握着的,俨然就是方才说的那一枚药丸。
好你的燕承瑜,便这般等不及了?
这边苏清玖暗骂燕承瑜混蛋,而燕承瑜那边,却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压力。
也不过是短短的一月光景,安逸宁的名字已经传遍了整个盛京城,而他用的那些赌术,所谓的花魁选美等等玩物丧志之举,竟一时赢得了无数的倾慕,许多世家公子,提起他的时候,皆是一脸的神往。
他瞧着,就是祖父王大儒的追随着,都远比不上安逸宁的。
更可气的是,父皇还十分地偏袒他,不仅不觉得安逸宁的行为有什么问题,还公然在朝堂之上表扬了在他治下的京城,连打架斗殴事件都少了许多呢?
父皇真是老了,连是非也不分了,还是他又想起安家那个倒霉女人了?